我抬起眼帘看向江鹤棣,“怎么帮?”
连我自己都无法安定自己的内心,难不成他有什么灵丹妙药?
江鹤棣抬眸看了莺莺一眼,唤来小茵带她回房间睡觉。
虽然莺莺年纪小,可于江鹤棣来说毕竟是外人,他生性多疑,不信任任何一个外人。
等莺莺被小茵带后走,江鹤棣凝视着我。
漆黑如墨的眸子仿佛直抵我的心底,“虽然秦兰枝并未把你当成女儿,可你在得知自己真实身世前,一直把她当成母亲,她的死让你不安也正常。你想转移这份不安,于是想收养莺莺。收养这个女孩子,虽然一时能起到作用,却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你依旧会不安。”
他说对了,这是我的症结所在。
因为有良心,会觉得不安。
“赵烟霏的案子很快就会结案,过不了多久审判结果就下来了。”
“赵银生的死和她有关系吗?”
“她已经亲口招供。赵银生是她在秦兰枝的怂恿下,拿毛巾捂死的,并嫁祸给赵耀。”
还真像我猜想的那样。
秦兰枝这样做,为了钱是其一,其二是想借赵烟霏的手除掉赵银生。她对赵银生恨之入骨,对他的儿子也恨之入骨,这两人是她一辈子解不开的结。
早些年赵银生同秦兰枝关系十分恶劣,赵银生经常家暴她,出言辱骂她,骂她生不出男娃。
她的心理或许从那时起,就已经变得畸形。
“赵烟霏说她害死生父后,十分后悔,一边担心警方会查出真相,另外一方面担心秦兰枝会将那件事泄露出去。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钱,她为了维持体面的生活,借了很多网贷,秦兰枝问你要五百万其实是想替赵烟霏还钱。只是她没想到毒死了秦兰枝,非但拿不到剩下的三百万,自身也难保了。”
“我的症结在秦兰枝,你跟我说赵烟霏有什么用呢?”我不解。
江鹤棣看向我,“其实你这几天一直在担心赵烟霏会把你供出来对吗?”
我点点头。
“钱是从我账户上转出去的,跟你无关,是我让秦兰枝死的。”
他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他的身上。
我一脸担忧地望着他,“那会影响到你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想去自首。”
江鹤棣勾唇淡笑,“怎么会,你看我爸不也活得好好的吗?江家在江都动一下,大半个江都的经济都要瘫痪,谁敢动江家?除非江氏倒下。你放心,只要我在位一天,就永无这种可能。”
江宗城手刃潘文安直到现在都相安无事,所以林碧走投无路之下决定牺牲自己潜到江宗城身边,想替她父亲报仇。
江鹤棣见我还是一脸担忧,安慰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秦兰枝死了,你的噩梦该结束了才对。你倒好,居然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他垂下头,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温柔地碰了碰,“没见过你这么傻的,这种事别人避之不及,你居然想去自首。”
他领我走到沙发上坐下,倒了杯热水给我,“秦兰枝的尸体明天会被送去火化,把她葬下后,我抽空带你和迎迎去度个假,你同两个孩子商量商量去哪里玩。”
“那莺莺呢?”
“送回去。你以后可以多去探望她,她以后读书的所有费用我们来出,但是不能同麟麟和迎迎生活在一起。”
他防人之心特别强,家里容不下外人。
“好吧。让莺莺在我们家住几天再送回去好吗?”
“也行。”
莺莺留在华墅,由女佣照顾她。
真像江鹤棣说的那样,我忙于工作室的事情,仅有的空闲时间还要给麟麟和迎迎,能分给莺莺的时间少之又少。
而傅哲还在医院养伤,短时间内不能给莺莺做心理治疗。
即使治疗,一时半会儿的也无法让莺莺痊愈,迎迎之前被贺娉娉吓得自闭,用了很长时间才治愈,何况莺莺是亲眼看到母亲砍死父亲呢。
莺莺留在华墅的这几天,每天都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喊她出来吃饭也不吃,对每个人都持很强的戒备心,家里所有的女佣都拿她没办法,只好把饭菜放进她的屋里。
好在等女佣走后,饭菜会减少,也就是说莺莺会吃一点儿。
迎迎和她年龄相当,迎迎活泼可爱,可莺莺却自闭忧郁。
我用尽方法也无法打开她的心扉,搞得我的抑郁加重了,开始整夜失眠。
而莺莺换了个地方,也变得更加焦虑。
努力了一周后,无果,只好把她送回孤儿院。
莺莺和我有些地方相像,可是也有很多地方不像,或许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居然想通过救赎一个孩子,来救赎自己。
闵院长仿佛早就料到结果会这样似的,对我说:“你也尽力了,想要被人救赎,首先得学会自救,莺莺一直把自己困在过去走不出来,也怪不得别人。”
我看向那个眼神过分忧郁的小女孩,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我以后会经常来看她的,会供她读书,从小学中学到大学,直到她毕业,还会安排心理医生定时来给她做心理治疗。抱歉,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我一脸歉意地看向闵院长。
“足够了。宁小姐,您不只人长得漂亮,心肠也好,像您这样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闵院长由衷说道。
但愿吧。
从孤儿院出来后,接到江鹤棣的电话,说严城会带着秦兰枝的骨灰同我会面。
他们办事的速度比我想象得快。
同严城汇合后,我们一起驱车来到外婆葬身的墓地。
保镖用铁锹挖好坑,把秦兰枝的骨灰盒放进去。
看着那个小小的灰色骨灰盒渐渐被黄土掩埋,我有刹那间恍惚。
说不上什么感觉,仿佛一切皆空。
保镖把骨灰盒埋好后,用青石筑了个顶,还给她树了个碑。
这些严城是早就提前安排好的。
碑上面要放秦兰枝的照片,我手机里并没有她的照片,过去的没有,现在的更没有。
光秃秃的青碑上,在我的授意下只刻了“秦兰枝之墓”四个字。
我不想称呼她为母亲,连养母都不想喊,她配不上这个神圣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