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是楚家聚餐之际。
自从柳云毓把唐娆娆认回楚家之后，为了缓解我和她的矛盾，拉近我们的关系，柳云毓提议每个月的月末最后一天，让我们去楚家小聚。
江鹤棣有事要忙，麟麟和迎迎要去江老太家同她聚会，于是我一人前往楚家。
把礼品递给佣人后，我同柳云毓坐到客厅沙发上叙话。
没多久，唐娆娆被薄擎送了进来。
她现在肚子已经开始显怀，骄傲地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摸着肚子走进来，颇像有功的功臣。
虽然显怀，但远未到如此夸张的程度吧？
薄擎小心翼翼地搀着唐娆娆的手臂，亦步亦趋，那谨慎程度像在扶一个国宝似的，一副二十孝好老公的架式。
真是好奇唐娆娆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把毒舌又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薄擎收服得服服帖帖的。
我坐在柳云毓右边，唐娆娆便走到柳云毓的左手边，坐下，双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脸上露出傲然的神情。
我同柳云毓说一句话，她马上也要同柳云毓说一句，一副丝毫不落人后的架式。
柳云毓脾气好，对我宠爱，对唐娆娆也是一腔宠溺，至少在言语上不偏不左，不会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薄擎腿脚不好，进来后就坐在靠窗边的沙发上拿出手机打游戏，偶尔停下来听一下我们聊的天，会插上一两句。
虽然我和唐娆娆心不和，但表面上还算一团和气。
这正是柳云毓想要的结果。
见状，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亲亲热热地拉起我的手，又拉起唐娆娆的手，把我们两人的手握到一起，一脸欣慰地对我们二人说：“虽然你们姐妹俩之前有些矛盾，但是现在鸢鸢的婚姻稳定了，娆娆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看到你们俩都过上了幸福的日子，我这个当妈的，比谁都开心。”
她脸上的笑意是真的，不加掩饰的。
虽然有时会过分心软，甚至愚善，可柳云毓却不失为一个好母亲。
唐娆娆扯起唇角做出个笑模样，对柳云毓：“只要妈妈开心，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说完她瞟向我，眼神分明带着刀。
我哂笑一声，抽回手，她也急忙抽回去，我们俩均是一脸嫌弃的模样。
如果不是柳云毓在这里，我早就去洗手间了，洗完手后还要拿酒精使劲消毒。
柳云毓并未注意到唐娆娆的眼神，也没看到我们俩脸上互相嫌弃的表情，更不知我们的真实心思。
听唐娆娆这样说，她笑得十分开心，“尤其是娆娆，不管你有没有跟妈相认，妈妈都操着你的心。说实在的，妈妈对你的疼爱，不比对霏儿和鸢鸢的少。”
她口中的霏儿就是之前的楚烟霏，现在的赵烟霏。
柳云毓一直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哪怕赵烟霏做过很多恶事，可是她亲手把她养大，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想着她。
我开口道：“赵烟霏的生父前几天去世了。”
柳云毓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诧色，平静地说：“我知道的。”
“赵烟霏告诉你的？”
“是。她也是可怜，从小被我娇惯着长大，没过过苦日子，离开楚家后事事不顺。她那个妈你也知道的，那副德性非但帮不了她什么，还要靠她养着。这不，她生父又死了，她妈又那样，她现在和个孤儿没什么两样。啧啧，真是可怜。”
柳云毓温婉慈善的脸上露出一副同情的神色。
不知怎么的，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我听得十分刺耳。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倘若赵烟霏与人为善，即使我和柳云毓相认，她仍旧可以留在楚家生活。
柳云毓待她不薄，自然会替她张罗一门好的婚事，把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而不像现在这样，一把年纪还是个老姑娘，人也变得越来越刻薄。
相由心生，近几年，她的刻薄已经开始显现在她的容貌上了，虽然五官还是之前的五官，可是人却没以前那么漂亮了。
柳云毓见我不出声，把手按到我的手上，“鸢鸢，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感慨一下，她落到这步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
我笑了笑，“其实她咎由自取的事情还有很多，妈妈应该庆幸把她赶出楚家才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柳云毓面色一滞，一脸疑惑地问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生父赵银生是被她亲手害死的。”
当时秦兰枝被摔断了腰，自然是不好出手的，只能在背后出谋划策，那么动手的就只有赵烟霏了。
柳云毓又是一顿，过几秒钟才答：“这不可能，霏儿虽然性子莽撞，曾经做过一些错事，但不可能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吧？那可是她的生父啊。”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柳云毓的眼里已经露出惧色。
“她不只亲手杀死自己的生父，还把罪责嫁祸到自己的亲弟弟身上。江都市总局的人已经派人去查了，真相用不了多久就会水落石出。”
我话音刚落，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道嘶哑又委屈的女声，“鸢鸢姐，我都已经离开楚家了，你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吗？非要置我于死地？”
众人寻声望去，看到赵烟霏一身白衣白裤地走了进来，一头长发用白色发带束起，右手臂上戴着个大大的“孝”字，脸上的表情憔悴又委屈。
因为委屈，五官都拧了起来，说不出来的怪异。
我的视线落到她的手上，那是一双白皙漂亮的手，手指修得十分整洁。
可那也是一双罪恶的手，那双手曾经亲手把自己的生父杀死了。
杀的是人，不是鸡鸭鱼兽。
一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生寒。
我朝柳云毓看过去，露出质疑的目光，问她：“楚家的聚会，她怎么也来了？”
柳云毓面色闪过一丝尴尬，对我说：“鸢儿，我想让你和霏儿和好，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她是我一手养大的，养了这么多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妈妈希望你们姐妹三个，能够和和睦睦地在一起。”
和杀人犯和和睦睦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