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说点别的。”江鹤棣大概也觉得在下属面前同我这样黏黏腻腻的，有失他霸道总裁的风范。
他坐直身子，低磁声音问我：“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办完了。此行很值，现在我一点遗憾都没有了。”
“他死了？”
“还没，胃癌晚期，也差不多了。我给他留了一百万，让赵烟霏，也就是楚烟霏陪他去治病。至于他们会不会带他去，那就是他们的事了，反正钱我已经给了。”
不过我敢打赌，无论是赵烟霏，还是赵耀，他们都不会带赵银生去医院看病的，二人或许还会那笔钱的归属打起来。
“姓秦的找你，又有什么事？”
“问我要五百万，说是想要一个体面的晚年。”
江鹤棣面色淡淡，“你怎么说？”
“我说我明明可以花一百万找个杀手除掉她，为什么要浪费五百万呢？”
以为此言一出，江鹤棣会对我另眼相看，觉得我不善良了。
因为他以前无论是对唐娆娆还是对贺娉娉，都曾说过我最大的优点是善良，面对我这般做法，他应该会很失望吧。
没想到江鹤棣却拍手称赞道：“做得好，这才是我江鹤棣的女人该有的魄力。”
大佬的女人，的确不能愚善。
“你终于可以摆脱她的阴影了。”
是啊，终于摆脱掉了。
秦兰枝几十年来，在我身上罩着的那层套子，终于被我脱下来了，如今身上从未有过的轻松。
快要抵达江都市时，忽然接到赵烟霏的电话，“他咽气了，你回来奔丧吧。”
她的语气冷硬，是通知，而不是商量，更不是征询我的意见。
仿佛我必须得去一样。
语气里也丝毫没有伤心，仿佛死的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抱歉，赵银生不是我的生父，我的义务已经尽完了，那一百万是买断。”
“你还好意思提那一百万，要不是因为这一百万，他不会死得这么快。”
“你什么意思？”
“赵耀非要独吞那一百万……”后面的话，她不说了。
“而你不想让他独吞，于是同他争吵起来，吵着吵着你们打了起来，不小心误伤到了赵银生，所以他死了，是吧？”
看赵银生那副模样，撑个把月还是可以的。
“你胡说，我没有，是赵耀那个浑蛋……”
她夸张而生硬的语气明明在掩饰她的心虚。
还真被我猜中了。
这亲姐弟俩为了一百万，互相掐价，出了事又互相推诿。
之所以给那一百万，实则就是想考验赵家父子三人的感情，结果还真让人呵呵。
“还有秦兰枝，她的腰被摔断了，医药费该你出吧？”
她连名带姓地称呼秦兰枝的名字，秦兰枝算计一世，结果到最后却换来个众叛亲离的结局，连亲生女儿都不待见她，连声最基本的“妈妈”都不肯叫。
“堂堂赵大小姐能不能不要张口是钱，闭口是钱的，俗。”我语气讥诮道。
“如果放在从前，我才不屑于提这些小钱，可是现在……”赵烟霏微微一顿，“总之秦兰枝是因为你的原因受的伤，你必须要负责！”
她不敢找江鹤棣算账，只敢跟我叫板。
我忽然灵机一动，心生一计，淡淡道：“五百万买她的命，你亲自下手，事成之后，钱我一分不少地转给你。”
“我疯了是吧？我再怎么不待见秦兰枝，她也是生了我的人，你却让我亲手杀了她，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赵烟霏语气夸张中透着怒意。
“为了一百万，下手杀害自己亲生父亲的人，跟我装什么清高？五百万，你考虑考虑，考虑好后，给我打电话。”
“我不会做的，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
“做不做那是你的事，反正只要做了，就来我这里领五百万。”
说完我挂了电话，接着拨了赵庄当地的110，报上赵银生的家庭住址，帮他报了个警，让警察还他一个公道吧。
他大概死也猜不到，自己最后是被一对亲生儿女搞死的。
性格决定命运。
赵银生贪婪自私的性格注定他的一双儿女也拥有这样的性格，所以我给的那一百万非但救不了他的命，反而加速了他的死亡。
本该救命的钱，却因为他们的贪婪，变成了致命的钱。
人生有时候挺可笑的。
江鹤棣抬眸看向我，漆黑如墨的眸子露出一丝意味深长。
“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别腹黑？”
“有点儿，不过也正常。对付秦兰枝那样的女人，没必要手软，让赵烟霏去做，再合适不过。”
我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指尖道：“其实那一百万给赵银生，还真是想帮他治病的，毕竟我曾经姓过他的姓。至于赵烟霏和秦兰枝，我这样做不过是想让秦兰枝看看她用心算计，结果换来的是什么？我想让她知道，她充满算计的一生，其实是可笑而荒唐的一生。”
江鹤棣微顿，朝我伸出手，“手机给我。”
“要我手机做什么？”
“推你一把。”
“怎么推？”
“别管那么多。”江鹤棣接过我的手机，给赵烟霏拨了过去，“两百万订金马上打给你，事成之后，再来找宁鸢领剩下的三百万。”
说完不等赵烟霏说话，他挂断了电话。
接着从自己的网银账户转到我微信里，转了两百万，转完后，拿起我的手机把那两百万又转给了赵烟霏。
我不解，“干嘛要白白给她两百万？如果她不照做，那两百万不是便宜她了吗？”
“她会做的，为了剩下的三百万，她会亲手杀死秦兰枝。这就是人性的贪婪之处，有了还想要更多。等她打电话向你索取剩下的三百万时，你就可以报警了。”
“到时那两百万可以说成是给秦兰枝的医疗费对吗？”
“对。”江鹤棣抬眸，透过汽车挡风玻璃，看向远方，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这样一来，赵烟霏轻则会判无期徒刑，重则死刑。
我忽然陷入矛盾之中，仿佛身处一场巨大的赌局，只不过筹码是一条人命，希望赵烟霏还有一丝残存的人性，又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