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直到第二天下午才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出来。
因为是脑梗,命是抢救过来了,可是人却废了,以后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了。
日后能不能康复是个未知数,医生说几率很小很小,因为老爷子年纪太大了,能抢救过来已经很不容易。
幸好江家家境不俗,可以多请几个护工轮番贴身照顾,如果是普通家庭,恐怕难以负担。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年纪大了真是要事事小心,稍有不慎就会崩塌。
老爷子醒来的第五天意识恢复了些,江老太叫来律师和公证处的人到医院,将他们二人名下的股份转交给麟麟。
因为麟麟未成年,由江鹤棣代为保管。
转交手续完成后没多久,不知江鹤峤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带着山山和川川来到医院,咄咄逼人地质问江老太:“奶奶,山山和川川也是您的亲生曾孙,为什么您要如此偏心,把您和爷爷的股份全部转给麟麟?”
江老太冷笑一声,看向江鹤峤,漠然地说:“为什么?这要问你自己啊,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
倘若之前他不向江老爷子讹他手中的股份,老爷子也不会一气之下,被气到住院。
江老太这样做,估计也是想给江鹤峤一个教训。
只不过这个教训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江鹤峤不甘心,“奶奶,明明我和您关系更亲近,为什么您总是喜欢偏袒二弟,却不喜欢我呢?”
他一向好胜,什么都喜欢争。
江老太拄着龙头拐杖,缓缓地走到窗边,朝外看了许久才开口道:“这些年你私下做了什么,自己没有数吗?我原本也是疼爱你的,甚至比疼爱棣儿更多,可惜你自己不争气,一点点地败光了了我对你的好感。”
“那不怪我,怪只怪二弟事事都要压我一头,我才是江家长子,凭什么要处处被他压制?我不甘心!”
“好一个不甘心!”江老太猛然回头,看向江鹤峤,双目严厉,“江家用人从不论资排辈,而是任人唯贤,能者居上,谁能让江氏发展壮大,谁就坐那个位置。那个位置你也坐过,可是你做稳了吗?你坐不稳,既然坐不稳,那就交给棣儿!”
她和江宗城是一样的说辞。
只不过以前从未听她这样说,如今当着江鹤棣和江鹤峤兄弟俩的面亲口说出来,是想鞭策和警告江鹤峤,让他从此死心。
江鹤峤一脸不甘,可是江老太说的是事实,他又无从反驳。
他的视线落到麟麟和山山、川川身上,环视一圈后,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不甘地说道:“没关系,我还有两个儿子,这辈子我无法掌控江氏,我儿子可以替我完成这个夙愿!”
以前他这些野心都只是深埋在心底,自从上次在Y国出过车祸大脑受伤后,智商明显下降,心机也大不如从前,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也或者是他现在无所顾忌。
“那你就好好培养山山和川川,不要把他们二人也教得像你一样心胸狭窄,眼里容不下他人!”江老太话说得极不客气,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江鹤峤的缺点。
江鹤峤面色阴晴不定,冷冷看江鹤棣和麟麟一眼,重重地拍了拍山山和川川的肩膀,没好气地说:“我们走,别在这里碍他们的眼!”
两个原本天真可爱的孩子,因为被大人当枪使,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目光也变得复杂。
也不知江鹤峤和杨凝氤私下同他们说了什么,自从来了后,二人看向麟麟的目光充满敌视。
难怪江老太要如此直白地提醒江鹤峤呢,提醒他不要再暗中耍手段。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江老太重重叹息一声,“或许当年我就不该自作主张安排宗城和绮兰的婚事。”
倘若她不强行安排江宗城和乔绮兰的婚事,由着江宗城自己选择,自然会选择何兰兰那种类型的女人,那就没江鹤峤什么事了。
不过世间万事没有如果,天下也没有后悔药。
江老太走到麟麟面前,弯下腰摸摸麟麟的头,目光慈爱地盯着他,“如果日后山山和川川弟弟同你争夺江家的财产,你会怎么做?”
麟麟仰着头思索一会儿,童声稚气地说:“分给他们就是了,把江家一分为三,一人一份,就没什么好争的了。”
江老太一怔,随即大笑,“你看,我们这些大人远不如一个小孩子看得通透。小孩子尚且能容人,可是大人却不能。”
江鹤棣凝眉思索片刻,出言道:“不如把江氏一分为二,我掌管一半,另外一半交给大哥,省得他对江氏念念不忘。”
最近这段日子,江鹤峤虽然不再对我和江鹤棣搞人身伤害,但私下小动作不断,譬如暗中拉拢集团内的管理人员,还往里输入他的人,不知又想搞什么动作。
这些江鹤棣都了如指掌,不过暂时造不成太大影响,江鹤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行!”江老太坚决不同意,“这些年你大哥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如果把江氏一分为二,另外一半用不了几年就会被你大哥败光的。”
她弯腰摸摸麟麟的头,“日后你和山山、川川,你们三兄弟也是,能者为上,无论谁掌管江氏,都要把江氏做强做大,懂吗?”
麟麟智商虽高,毕竟是小孩子,不懂商场之事,但还是配合江老太的意愿,郑重点头道:“好的,太祖母,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江老太唇角含笑,欣慰地说道:“麟麟乖,真是个好孩子,没辜负我对你的培养。”
麟麟扬起唇角笑道:“其实山山和川川也是好孩子,只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江老太自然明白麟麟想说什么。
她重重地叹一口气,“其实我也疼爱山山和川川,虽然把我们二人名下的股份给了麟麟,却把其他东西留给了山山和川川。给他们的东西不亚于给麟麟的股份,奈何峤儿心急气躁,总要一争高低,我偏要挫一挫他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