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为我好的人吧,不想让我再受丁点儿的皮肉之苦。
江鹤棣对我的爱,不像秦青山和秦暮川对我,心存算计。
我伸出手臂,旁若无人地揽住江鹤棣的腰,眼泪无声地流出来。
连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哭,也许是因为终于等到我的丈夫喜极而泣,也许是因为自己大难不死。
江鹤棣轻轻推开我,捧着我的脸,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从裤兜里掏出手帕替我细细揩掉眼泪,边擦边说:“乖,不哭了,咱们回家。”
“我们的家在哪里?”
“中国,江都。”
是了,在荒岛上时,顾南琛也曾说过我们乘坐的飞机航班是由江都飞往F国的。
“我和你结婚几年了?”
“你二十一岁嫁给我,我们结婚已经八年了。”
我吃了一惊,“我有那么老了吗?”
“不老。”江鹤棣笑了声,“你在我眼里永远是小女孩,哪怕你八十岁了,依旧是我的女孩。”
男人双眸瞳瞳看向我,眸底是无尽的温柔与宠溺。
那是发自内心的话语。
那边隽柏岩被我和江鹤棣无限缱绻肉麻得倒抽了口冷气。
他拍拍秦暮川的肩头,对我和江鹤棣说:“我知道你们夫妻俩久别重逢,肯定有许多话要说。那什么,房间我都替你们安排好了,就在隔壁楼,不如你们夫妻二人去那房间里好好诉诉衷肠怎么样?”
“不用了,我今天就带宁鸢走。”江鹤棣婉拒了他的好意。
“那怎么成?来者是客,再怎么赶时间,至少留宿一晚再走,否则我堂哥会怪我待客不周的。”
听隽柏岩这样说,我悄悄问江鹤棣:“你和他堂哥隽逸是什么亲戚?”
“隽逸是我小姨的丈夫。”
隽逸是江鹤棣的小姨夫,隽柏岩是隽逸的堂弟,而我差点被秦暮川设计嫁给隽柏岩。
这尴尬的关系。
得亏这婚没结成,否则以后都不知该如何相处了。
那边隽柏岩安排佣人带我们一行人去隔壁楼的客房休息。
秦暮川则冷着一张脸,百般不情愿,却也拿我们没办法。
来到客房,江鹤棣从头发丝开始打量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了我好几遍,看到我手臂上有道长长的疤痕,还有其他处的皮肤上也有许多细小的伤痕时,眼里满是心疼。
他手指轻轻摩挲摩挲着我手臂上那道长疤痕,眸色绷紧,“一定很疼吧?”
“还好,都已经过去了。”
“你坠机时一定很怕吧?”
“是。”
用“魂飞魄散”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听说你在荒岛上待了半个月,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荒岛上发生的事情,我不敢也不想再去回忆。
每回忆一次,就像把自己的伤口揭开来看一遍一样,只会让自己更痛,也更不堪。
“好,不提,以后再也不提。”江鹤棣拢住我的双肩,眸子里满是沉痛。
“失忆的话,头上肯定也有疤,让我看看。”他又来查看我的头上的疤痕。
我按住头顶的疤痕不让他看。
头顶的疤痕要比手臂上的更加狰狞,我怕他看了会更加心疼。
江鹤棣终究还是扒开我的头发看了,看完许久都没说话,只是把我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
像是生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一样。
“让你受惊了,都怪我,我不应该放你来F国的,我应该亲自陪你一起。原以为坐飞机要比直升飞机安全许多,没想到还是出事了,是我大意了。对不起,鸢鸢,是我不好。”
男人低沉声音渐渐发涩,再到后来没了声音。
我轻轻推开他,见他眸底湿润,眼白泛红。
他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想必我和他过去的感情一定很好吧,否则他不会如此伤心。
我抬手替他轻轻揩掉眼泪。
江鹤棣反手握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指放到他唇下亲吻。
他双眸湿濡,透着无法描述的深情与怜惜,“好想把你放进我的身体里,这样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
寥寥数语,分明带着沉重的思念。
他再次将我抱进怀里,抱得极紧,手指骨节掐得我后背骨头都疼。
许久之后,他才松开我。
四目相对,我问他:“我为什么会来F国?出差还是旅游?”
我想用轻松的话题打破之前的沉闷与沉痛。
那沉痛让我觉得压抑,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江鹤棣盯着我的眼睛,沉思片刻问道:“鸢鸢,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我摇摇头,“脑子里一片模糊,什么都记不得,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不知自己有没有家人,家在哪里?如果刻意去想,头会很疼。”
之前去医院做过脑部修复手术,但只做了一两次,秦暮川就不让我做了,怕我记起以前的事情,毁了他的计划。
“你来F国是找你最好的朋友佟梨。”江鹤棣抬手将我散下来的耳发撩到耳后,声音越来温柔,“如果真的记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以前的记忆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以后。”
“是不是我以前的记忆不太好?我来F国不单单是找我的朋友吧?那是为了什么?”
“有好的,也有不好的。鸢鸢,我们在一起经历太多,我希望你以后只剩快乐。”
他分明在掩饰什么。
“对了,秦暮川之前带我去医院查过体,说我有抑郁症,我为什么会得抑郁症呢?我以前过得不快乐吗?”
“是因为你的童年,你的童年过得并不开心,嫁给我之后,我们又经历太多。是我对你关心不够,以后我会尽力让你开心,哪怕倾其所有,也在所不辞。”
男人字字掷地有声,宛若山盟海誓,每个字都在我心上回响许久。
我听得动容,凝视着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哪怕倾其所有,他也在所不辞,只为了让我开心。
我这样一个女人,身体因为坠机变得处处都是瑕疵,这张脸也被秦青山父子给整得面目全非了。
我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让面前这个无论容貌还是气质、财力都俱佳的男人,倾其所有,只为哄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