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琛望了我一眼,并不说话,只是用手臂把我朝他怀里拢了拢。
我挣扎了几下,没挣过他。
他又缓缓伸出另外一只手臂,将我环抱在怀里,低声说:“这样有没有觉得暖和一点?”
的确是暖和一点了,可是被一个陌生男人,还是头一回见面的陌生男人这样紧紧抱着,说不出的别扭。
我本能地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顾南琛低声警告我:“别浪费力气,你现在每动一次,离死亡就越近一步。”
他的话有道理。
不知救援队何时会来救我们,眼下保存体力是最重要的。
道理我都懂,可还是觉得万般别扭。
顾南琛见我依然挣扎,再次出声警告道:“你不要多想,我也是为你好,夜越深,你我只会越来越冷。如果不这样抱着取暖的话,说不定撑不到天亮,你我就会冻死在这里。”
这样抱在一起,的确不会冻死,可暧昧的气息渐渐氤氲,越来越浓。
我和他离得这样近,脸对着脸,身贴着身。
月色下的顾南琛,眼睛散发着别样的光芒,渐渐变得火热,甚至灼灼。
虽然他脸上沾有灰尘和血污,却遮不住他的英俊。
轮廓棱角分明的一张脸,浓眉俊目,鼻梁出奇得高挺,嘴唇有着好看的唇峰,下巴坚毅有型,脖颈修长好看,还有性感的喉结。
这男人属于那种很容易让女人动心的男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他各自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散发出来。
因为离得太近,我的鼻尖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是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也就是荷尔蒙的味道,混着海风的咸味和血流的腥味,让人生出种异样的感觉。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嘴里呼出来的热气,听到他的心跳声。
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随着体温的升高,我的身体也越来越热,我的脸也慢慢开始变红。
我一遍遍地暗示自已,要冷静下来,可脑子却乱糟糟的,无法冷静。
我垂下眼帘,不再看他。
不看他,可是我和他的身体还紧紧地贴在一起。
仿佛过了几分钟,也仿佛过了许久,顾南琛忽然腾出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问:“你的脸为什么红了?”
明知故问么。
孤男和寡女,抱在一起,离得这样近,脸不红才怪。
我本能地晃动下巴想避开他。
他的手却从我的脸颊划到下巴,紧紧捏住,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不会碰你,虽然你长得很漂亮,可我却有心无力。”
他松开我的下巴,抬头望着月亮,声音里带着遗憾地说:“这种时候碰你真是找死,我还不想那么快死。”
听他这样说,我的心稍稍安了些。
虽然心安,却又有种奇怪的失落感。
“陪我说说话分分神吧,你我这样抱在一起,真的很难熬。我是正常男人,你应该懂。”
我怔了怔,说:“那你松开我吧。”
“松开你?”顾南琛唇角露出一抹苦笑,“刚跟你说过,松开你我们会冻死。你想活吗?”
我点点头。
“那就是了。”
他再次看向我,语气变得温柔了些,问:“你的头还疼吗?”
“疼。”
“还是记不起你叫什么名字?”
我摇摇头。
顾南琛抬手轻轻弹了下我的额头,有些遗憾地说:“如果一直得不到治疗,你可能会永久失忆,那样真的很糟糕。”
他这般亲昵对我,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又不知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和他以前肯定不认识,那就是别的男人曾经这样对我,可我记不起来那男人是谁,想必应该是我的爱人,或者极亲近的人。
大脑一片空白。
我忽然对我以前的经历十分好奇,也真的很怕永远失忆,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有什么家人,也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我有没有丈夫,有没有孩子……
顾南琛抬头,看向碧蓝色的天空,叹了口气,“如果救援队一直找不到我们该怎么办?你和我被困在这小岛上,如果不死的话,说不定就要在这里过一辈子了。”
他抬眸四下张望了一眼,“这里太荒凉了,在这里过一辈子真没意思,你觉得呢?”
“别说丧气话,说不定救援队明天就能来找我们呢。”
顾南琛微微一笑,眼神由原先的灼灼变得清明,“你倒是乐观。”
我并不是乐观,只是怕死,比任何时候都怕死。
就这样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发时间,盼天亮。
不远处就是同伴血肉模糊的尸体,恐惧,寒冷和饥饿缠绕着我们两个。
岛深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嘶吼声,地上偶尔还有蜿蜒而过的蛇以及不知名的虫子。
漫长的夜很难熬,我和顾南琛都不敢睡,生怕睡着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终于熬到了天亮,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打哈欠。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让小岛变得温暖,我和他都不再觉得寒冷,顾南琛这才松开我。
他自已也撑不住了,倒头就睡。
我强忍困倦,悄悄打量了他几眼,他的手虽然有划伤,却修长好看,指甲修得整洁漂亮,身上的衬衫虽然破碎,却质地精良。
他虽然是倒头就睡,可睡姿却并不粗犷,反而带种肆意的洒脱。
这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男人,且家世极好。
在这荒岛上只有我和他,如果昨晚他想对我有歹意的话,肯定就下手了,可他没有。
他让我陪他说说话,分散分散精力,他不想趁机占我便宜。
想到这里,我放心地躺到地上睡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是被灼热的太阳晒醒的。
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空中,宛如一具大火球,像要把人烤干似的。
我的嗓子干得直冒烟。
这小岛的天气十分诡异,夜晚冷得入骨,太阳出来后,又热得要命,温差极大。
旁边的三具尸体发出淡淡的尸臭味,我闻着有恶心的感觉,恶心又恐怖。
豆大的苍蝇围在尸体上,发出嗡嗡的声音。
顾南琛苦笑一声,摇头感慨道:“情如蝼蚁,人似蚍蜉,朝生暮死。”
他的话,让我的心再一次沉下去。
第二天了,依旧没有救援队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