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望着他,为难地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衬衫男人皱了皱眉头,问:“你是失忆了吗?”
“可能是吧。”
头很疼,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记不得。
这种感觉很难受。
我抬手捶了下脑袋,却不小心扯到头上的伤口,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白衬衫男人用力从自已的衬衫上撕下一块布条,要帮我包扎头上的伤口。
我低下头,方便他包扎。
男人边替我包扎伤口,边对我说:“你从飞机上坠落到海里,被海浪卷得撞到岩石上,把头撞伤了,可能是伤到了哪根神经,导致失忆。”
我木然地听他说着,脑子里被灌输进信息,知道自已飞机失事,伤到了头,导致失忆。
帮我处理好头上的伤口后,他自我介绍道:“我叫顾南琛,从江都来,你和我坐同乘一班飞机,你应该也是从江都来的。我是去江都出差,你呢?”
我去江都是去做什么的?
我竭力去想,可脑子里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连江都在哪都不知道,更别提我去江都做什么了。
只要用力去想,头痛就会加剧,头痛欲裂的感觉。
顾南琛看我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问:“头很疼吗?”
“是,一想就特别疼。”
“不要着急,慢慢来,说不定很快就能恢复记忆,看你的情况或许只是暂时性的失忆。”
我松了口气,但愿是暂时性的失忆。
“谢谢你顾医生,谢谢你救了我。”我向他道谢。
顾南琛微微勾唇,笑得极勉强,“是你命大,命不该亡。下坠时大风把你我刮到了海面上,这才躲过一劫。”
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几具血肉模糊的躯体,说:“他们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掉落到岛上,当场就摔死了。”
说完他忍不住唏嘘一番。
我这才注意到岛上不只有我和他,还有其他人,确切地说是其他尸体。
那几人隔得很远,无一例外全部毙命,尸体惨不忍睹。
两男一女,已看不出面目,身体周边全是红红的血。
肢体残缺,白森森的骨头露出来。
十分可怖,触目惊心。
我心底涌起一股凄酸的感觉,低下头,捂住脸,眼泪情不自禁地流出来。
不知是为自已侥幸活下来而哭,还是为他们的死亡而哭。
顾南琛拍拍我的肩膀道:“别哭了,以后有你哭的时候。这岛上只有你我两个人,我们得想想怎么活下去,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有食物,也没有淡水。”
他抬手指了指一望无际的海面,“这海很大,岛还是荒岛,救援队很难发现我们,我们得自救,否则等到救援队发现我们时,说不定你我已经饿死了。”
我不想死,我想活。
我比任何时候都想活。
顾南琛又指了指我头和手臂上的伤,说:“没有药,你这伤口也要小心感染,这里条件恶劣,万一感染了,事情要比想象得更严重。”
“会死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顾南琛面色沉下去,“会。”
我的心跟着沉下去,视线落到那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真的很难想象自已不久的将来也会变成他们那样。
眼瞅着天就要黑了,这岛是荒岛,不知岛上有没有野生动物。
万一有的话,它们闻到血腥味,势必会赶过来。
我对顾南琛说:“不如我们把这几具尸体埋了吧,让他们入土为安。”
我的建议很快被顾南琛否决了。
“不行,要等到救援队找到他们,验DNA检测他们的身份,他们的家人还在等着和他们相认呢。”顾南琛的声音变得悲沉。
我的心情也变得极其沉重。
虽然我记不得我的家人,但我肯定是有家人的,他们肯定也在等着我,闻听我出事的事,一定担心坏了吧?
如果救援队一直找不到我们的话,该怎么办?
未知让我更加恐慌。
顾南琛站起来,朝我伸出右手道:“你试着站站试试,看看腿有没有受伤?如果还能走路的话,我们分头去找一些吃的来。”
我的脚踝很疼,低头看了看,右脚踝已经肿了。
可我不想拖累他,咬着牙忍着疼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每一步都钻心的疼。
我说:“我可以的,我去采些野果子吃吧。”
顾南琛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到地上,说:“你脚踝肿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吧。我去采些野果子,再看看周围有没有淡水。你不要乱走,要是走散了就糟了。”
我点点头,不再勉强。
顾南琛站起来朝前面几棵高大的椰子树走去。
他走起路来,腿也是一瘸一拐的。
他的腿也受伤了。
不过顾南琛的身手倒是蛮敏捷的,他速度极快地爬上椰子树,摘下几个椰子,扔下来。
又从树上爬下来,抱着几个椰子朝我走来,用捡到的石块把椰子壳敲开,递给我一个,让我喝点椰子汁补充能量。
椰子汁清甜可喝,喝下后心情稍微松缓了些。
可是只喝椰子汁并不能充饥,我和他肚子依旧饿得咕咕叫。
不过天很快就黑了,我们都不敢往岛里面去,担心里面有吃人的原始部落,或者有凶猛的野兽,只能忍一忍,等天亮再说。
白天气温还可以,晚上气温骤降,我和他身上都只穿着薄薄的衣裳,压根就不能避寒。
又冷又饿,折磨得人十分难受。
我和顾南琛坐在树下,冻得瑟瑟发抖。
他想生堆火,却没有打火机,捡了树枝,又捡了几块石块,想学原始人那样摩擦生火。
可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将石块碰出火星来。
气温越来越低,我双臂环抱着自已,把自已抱成一团,牙齿被冻得咯咯响。
顾南琛也好不到哪里去,嘴唇冻得苍白,身子战战直抖。
他忽然朝我身边挪了挪,肩膀紧紧贴住我的肩膀,伸出右手臂把我抱在怀里。
我诧异地往旁边避了避,警惕地问:“你要做什么?”
虽然他看着不像坏人,可坏人脸上又不写字。
这荒岛上就他和我二人,我又比他伤得重,他要是想对我做点什么,我真的毫无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