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棣一言不发，去楼上取了外套下来，边穿衣服边对我说：“你慢慢吃，我要出去一趟。”
我放下筷子问他：“出什么事了？”
“潘文安死了。”
潘文安死了？我还以为他躲起来了，或者被乔绮兰藏到了国外。
没想到人死了。
难怪他最近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无论是江鹤棣派人去找他，还是江宗城派人去找，都找不到他的影子，查各大航班也查不到他的行踪。
人死了的话，当然找不到了。
从夏欢到刘萤，再到活着和死了没区别的林木，然后就是这个潘文安，已经接连死了四个人了。
不知还要死多少个人，也不知这场魔咒什么时候能结束。
可潘文安如果只是死了的话，江鹤棣的面色不会如此凝重。
我问江鹤棣：“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在海里。有渔民下海捕鱼时捞上来一块残肢，报了警，警察派人下去把剩余残肢打捞了上来。验尸后，发现尸体死了有些日子，是被虐杀，死后又被分尸。”
“虐杀？”
“是，死得很惨，生前被活活地剜了眼，割了鼻子，牙齿被一颗颗地敲掉，断了手足，到最后才咽气。乔绮兰疯了，非说是爸爸派人杀了他。”
的确死得挺惨的。
这种虐杀方式很容易被警方误认为是情杀，也难怪乔绮兰怀疑是江宗城派人所为。
我问江鹤棣：“你呢，你觉得是爸爸做的吗？”
江鹤棣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但警方现在怀疑是爸爸，乔绮兰也一口咬定是爸爸，爸爸已经被警方带去配合调查了。这件事如果闹大的话，江氏集团势必会受一极大的影响。不说了，我得赶在新闻发出之前，将此事捂下去，还得安排人保护爸爸的安危，尽快将他保释出来。”
我把碗一推，站起来对他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工作室。”
“女人心思要比男人细腻一些，说不定我能发现一些你们看不到的东西。我觉得此事不一定是爸爸所为，他为人老成持重，做事深思熟虑，最重要的是江氏集团是他的心血，虐杀潘文安之事万一要是被揭露出来，势必会影响到集团，仅冲这一条，我就觉得不可能是他派人去做的。”
“是，冷静之下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可他是个男人，男人遇到这种事都无法保持冷静，哪怕他在商场上有再大的建树，也无法忍受这种耻辱。冲动之下，谁也不能保证自已会做出什么事。”
看样子连他也怀疑此事是江宗城所为。
“你等我一下。”
我飞快地去楼上取了外套，陪江鹤棣一起去警局见江宗城。
一路上江鹤棣的手机就没停过，给集团公关部打电话，让提前给各大媒体及网站打招呼不要上传有关江氏集团的任何负面新闻。
给公关部打完后，又给严城打电话，让调几个保镖马上去市中心警局保护江宗城的安危，接着又给江宗城所在警局的一把手打电话。
来到警局，看到乔绮兰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头垂得低低的，脸上戴着个大大的墨镜，遮住半边脸。
江鹤峤陪在她身边，同样墨镜遮面。
乔绮兰看到我们带着保镖进来，猛地起身朝我们走过来，指着江鹤棣嘶声道：“他江宗城就是个杀人凶手，你们不要妄图保释他，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乔绮兰情绪十分激动，悲伤之下连掩饰都忘记掩饰了，一旁的江鹤峤不停地拉着她的袖子让她注意一下影响。
乔绮兰猛地甩开江鹤峤的手，尖声冲我们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他江宗城就是杀了人，杀人偿命，我一定要亲手把他送进监狱，给文安报仇！”
“文安？”江鹤棣冷笑了一声，“叫得可真够亲切的。一个靠女人养的老白脸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他盯着乔绮兰墨镜遮面的脸，“还是说乔姨对他感情深厚？既然那么爱他，为什么不跟着他殉情呢？既然当初做出这种丑事，就该想到会有这种后果！”
“凭什么他江宗城能在外面找女人，我就不能在外面找男人？我心里苦闷，我也需要找乐子，否则我会疯掉的！”
乔绮兰大概是被潘文安之死刺激到了，平时的她掩饰得那么好，此时就像个疯婆子似的，不打自招，江鹤峤拦都拦不住。
江鹤棣闻言，眸子里皆是轻蔑，一字一句地对她说：“因为你现在的一切全是我爸用双手赚来的，想要公平，就靠自已的双手去赚，别吃着我爸的花着我爸的，还拿我爸的钱去养别的男人！”
“这是他江宗城欠我的，为什么我不能要？江鹤棣，我告诉你，江宗城的一切都是我和峤儿的，等我亲手把他送进监狱后，再把你这个野种赶出江家！”
这才是乔绮兰的真面目吧，自私、刻薄、贪婪，既当又立，出了轨还想立牌坊，立就立吧，还妄想吞掉江宗城名下所有的财产。
江鹤峤见无法阻止乔绮兰，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利的话，连拖带拉地把她拉出警局大厅。
江鹤棣懒得搭理他们母子二人，问迎上来的警察头目：“我爸在哪个房间？”
警察头目认识江鹤棣，表情恭谨地说：“江老先生正在审讯室里配合调查呢，请您稍等一会儿。”
说话间，警局的一把手也到了。
他人虽然长得威严，可对我们却也热情，握了握江鹤棣的手，客气地说：“江董不要担心，他们把江老先生带来，只是配合调查，走个过场。此事如果不是老先生所为，我们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的。”
江鹤棣说：“我要看看我爸。”
一把手有些为难，说：“老先生现在正在审讯室配合调查，您现在不太方便进去。”
他沉思一下说：“要不，你们跟我来吧。”
他带我们去了审讯室旁边的房间，里面坐着几个穿制服的办案人员，看样子都是局里的刑侦骨干。
他们正盯着监控里江宗城的脸，仔细观察。
看到一把手带我们进来，他们均站起来恭敬地朝一把手和江鹤棣打招呼，打过招呼后重新坐下继续办案。
我们三人走到沙发上坐下，隔着监控屏幕，看到江宗城正坐在审讯室里，身上穿的是在家里穿的家居服。
看样子，他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带过来了。
看他表情还算冷静，说话声音也十分平静，回答问题时有条不紊。
仅看他外表这副样子，潘文安不像是他派人杀的。
不过就像江鹤棣所说，冲动是魔鬼，冲动之下，就是圣人也难免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更何况他这样一个七旬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