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里除了我和乔绮兰,还有江宗城,可他躺在病床上,像个植物人似的面无表情,眼神呆呆滞滞的,唇角也未曾动过。
不可能咳嗽,也不像咳嗽过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刚才那一声咳嗽声音洪亮,中气很足,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虚弱无力才对。
那刚才那声咳嗽到底是谁发出来的?
分明是个男人的咳嗽声,且就在这个屋子里,不是我和乔绮兰,更不是江宗城,难道这屋里还有旁人?
乔绮兰怔了一下,同我面面相觑。
忽然她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扔下我,就朝病房自带的厨房和卫生间找去,找了一圈并没找到人。
返回来后乔绮兰再次盯着我,那副样子活脱脱像见了鬼似的。
她咄咄逼人道:“宁鸢,是不是你?”
我一脸错愕,“怎么可能是我?那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我是女人啊,乔姨。”
乔绮兰显然不信,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一向狡猾,花样繁多,谁知你会不会口技,故意学了男人的声音来吓我。”
我会口技?故意学男人的声音吓唬她?
得亏她能想到这个。
我说:“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乔姨这是在怕什么?不过是一声男人的咳嗽而已,就把乔姨吓成这副模样,我记得乔姨的胆量没这么小吧?”
仿佛被我揭了短似的,乔绮兰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我点燃了。
她蹭蹭几步逼近我,一双凤眸露出阴毒的目光,食指快要戳到我的鼻尖上了,咬牙切齿地威胁道:“宁鸢,今天的事如果你胆敢出去乱说,我让你活不过明天,你信不信?”
乔绮兰和江鹤峤是亲生母子,江鹤峤身上阴柔狠毒的德性应该是遗传了乔绮兰的。
她平时掩饰得好,谁知她高傲刻薄的外表下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爪牙呢?
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
面对她的威胁,我虽然心里直打怵,可面上仍强装镇定道:“乔姨,现在是法制社会,打打杀杀的是犯法的……”
我的视线忽然落到她扬起的袖管上,袖管里那抹银色光芒有点扎眼,剩下的话我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好女不吃眼前亏,我决定把这件事粉饰过去。
我扯起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信,我当然信。乔姨,我就是跟你开玩个玩笑嘛,看把你吓的。我进来的时候只听到你在笑,后面说的话,我没听清楚,我的注意力全在爸爸身上了。都是一家人,干嘛说这种死呀活的话,太伤感情了。”
说完我悄悄拿眼瞥了下躺在病床上的江宗城,不知怎么的,感觉他的手指头仿佛动了一下。
也不知是真动,还是我的错觉。
乔绮兰半信半疑,审视的目光不停地打量着我,“你真是同我开玩笑?你真没听到?”
“是。爸爸身受重伤,好不容易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乔姨一定担心坏了吧,所以我才同你开个玩笑,想逗你开心一下。”
这言不由衷的话,连我自已都不信。
乔绮兰嗤笑一声,“你会那么好心?”
“虽然乔姨不喜欢我,可你毕竟是我的长辈,我打心眼里尊敬你,真的。”我做出一本正经,极认真的模样,想骗取她的信任。
乔绮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住我的话,“好了好了,别贫嘴了,一点意思也没有。还有事吗?要是没事的话快走吧,别在这里烦我!”
“没别的事,我就是替江鹤棣来看爸爸一眼,看他终于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我替他开心。”
“他命大着呢,一时半会儿地死不了,可是死不了又有什么用?这副模样还不如死了呢。”
哪有咒骂自已的丈夫死的?
见她终于信了一点点,我不敢再停留,于是急忙说道:“那乔姨我改天同鹤棣一起来探望爸爸啊,今天就先这样,我该走了。”
“走吧走吧,下次来提前打个电话,最讨厌你们这样一声不吭就来到医院了。”
江宗城变得痴傻了,乔绮兰连装也懒得装了,索性直接下逐客令。
“好,乔姨,再见。”我转身就走。
走到门外长出一口气,刚才真担心乔绮兰不肯放我走。
门外虽说是江家的保镖,可全都是她的人,自然也会听她的话。
刚才她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我分明看到她袖管里添了一把明晃晃的刀,虽然她藏得严实,可当她抬起手戳着我的鼻尖骂时,那刀尖的光芒却露了出来。
她袖管也窄,整个刀的形状暴露无疑,很长一把刀。
如果不是我临时改了话锋,说不定那把刀会捅进我的小腹里。
她连江宗城都敢派人去暗杀,更何况我呢?
虽然今天我也带了保镖来,可他们在外面,远水解不了近渴。
我有些后怕地摸了摸小腹,为逃过一劫暗暗庆幸。
守在门口的保镖见我出来,向我恭敬地道别:“二少夫人,您慢走。”
我顾不上理会他们,往电梯厅走去,步伐又快又急,逃也似的。
刚走出去没多久,乔绮兰便拿着我提来的两盒滋补品出来了,扔给门口的保镖,让他们快扔到垃圾桶里去。
吩咐完保镖后,她却没回屋,而是站在门口,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她目光刻薄又狠毒。
我感觉我的背影都要被她看穿了似的。
跟我一起来的保镖看到我出来了,立马紧跟上我,不离我左右,守护着我的安全。
我压低声音对他们二人说:“快,我们快走,越快越好!”
保镖急忙问:“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您没受伤吧?”
“没事,我们快走吧。”
保镖听我这样说,也加快步伐。
直到坐进车里,我绷紧的心才稍稍松缓了些。
脑海里依旧浮现着乔绮兰那狠毒又刻薄的眼神,她拿手指指着我的时候,目光里分明带了杀意。
那杀意让我直到现在还忍不住浑身生寒。
那声奇怪的咳嗽声到底是谁的?江宗城的手指是真动还是我的错觉?
他是真的痴呆了,还是在装傻?
如果是装的,那他为何要装痴?
司机发动车子后,我拿出手机给刘琉拨了个电话,报了乔绮兰的手机号码,让她查一下她最近一个月的通话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