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甘之如饴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时开枪反而会暴露目标。”

我收回刚要按下去的食指,和江鹤棣藏身在芦苇后面,静等。

接二连三的枪声,很快把何兰兰府上的保镖们都吸引了过来。

那些保镖手里举着狼牙棒和电棍,边跑边朝杀手大声吆喝着:“你是什么人?怎么闯进我们府上了?快把枪放下!”

还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报警。

杀手见机不妙,拔腿就跑。

他虽然胸口受伤,可能未伤到要害部位的原因,身手依旧敏捷,奔跑的速度也很快,没多久就溜到了远处的高墙上,攀着树就往上爬。

保镖们急忙追上去。

江鹤棣拖着我,我告诉他岸边的位置,我们一起朝岸上游去。

现在已是深秋,池塘的水还是蛮凉的,上岸后,风一吹,我忍不住直打哆嗦。

江鹤棣把我搂进他的怀里,安慰道:“没事了。”

“是,暂时没事了,不过这里也不安全了,我们最好换个地方待几天。”

那帮人生怕江鹤棣的眼睛被治好,甚至等不到晚上,就来刺杀江鹤棣,这里已经变成了危险之地。

我们必须赶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藏身。

我问江鹤棣:“我们去哪里?要不去爷爷奶奶家吧。”

“不行,麟麟和迎迎在爷爷奶奶家,我们现在去他们家的话,会把杀手引到那里,我不想麟麟和迎迎被牵连。”

“那就去你那处法氏别墅待个几天。”

“那里已经暴露了。”

可是华墅回不去,棣园也不安全,至于楚家,之前佟梨都被暗杀过,我们去肯定也不行。

江鹤棣略一沉思道:“不如去隽逸家吧。”

“隽逸?你小姨夫家吗?”

“对,他住在军区大院,那边戒备森严,有警卫轮班站岗守护,还有持枪特警保卫,杀手不敢胡来。”

的确是,民不与官斗。

再凶悍的杀手,也不敢往官家重地里闯,除非他们真的不想活了。

我牵着江鹤棣的手,走进餐厅,来到南边的浴室,进去冲个澡。

把水调得热热的,驱掉身上的寒气。

洗完澡后裹上浴巾出来,我有些犯难了。

江鹤棣倒是有换洗衣服,他之前让严城回华墅取了两大行李箱的衣服,我却没有。

何兰兰倒是有衣服,可她的衣服全是那种丝质的绸缎的,颜色也是墨绿、玫红、艳紫之类极艳的颜色,并且全是中看不中用的连衣裙,旗袍之类。

我没法穿,现在这个天穿着也有点冷。

江鹤棣让我换他的衣服穿上。

我从他的行李箱中,找了件白衬衫,又找了条黑色长裤套上。

江鹤棣身高接近190,衬衫穿在我身上宽大得像裙子似的。

他的裤子也是,穿在我的腿上,下面长出一长块来。

不过有得穿总比没得穿强,我弯腰把裤腿卷起来,又把江鹤棣的衬衫掖进裤腰里,再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皮质腰带系上。

鞋子刚才逃跑时,不知丢到哪里了,何兰兰的佣人取了双她没穿过的新鞋给我穿上。

这还是她唯一一双平底鞋。

等我换好衣服后出来,江鹤棣拿了吹风机,要帮我吹头发。

我并不拒绝,走到沙发上,坐在江鹤棣的身边,靠在他的腿上。

江鹤棣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手下动作温柔熟练,修长手指轻轻绕着我的长发,另一只手拿吹风机温柔地在我的头发上吹来吹去。

这样祥和的气氛,很难让人相信,就在不久前,刚刚发生过一场枪战。

我甚至开枪打伤一个手上曾有过无数条人命的杀手。

那惊心动魄的场景,直到现在我的心情还难以平静。

江鹤棣耐心地把我的头发吹干,收起吹风机。

我抬头仰望着他清隽的面容,笑道:“谢谢你老公。”

“应该的,小事一桩。”江鹤棣说完唇角微微垂下,俊美的脸庞掠过一丝愧疚,“你陪我出生入死,我给你吹个头发又算得了什么?”

我知道他这是又在愧疚了。

他一边在心里渴求着我的陪伴,希望我陪他出生入死,不离左右,一边又对我心怀愧疚,不忍拖累我,不想我吃苦受伤,更怕我会出事。

这男人哪怕九死一生,依旧心存善念。

懂得愧疚的人,永远不会坏到哪里去。

我站起身,坐到他的腿上,双手捧起他的脸,在他弧度完美的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笑道:“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为此愧疚。”

“为什么?”

他从小生长在冷情的江家,除了江老太和江老爷子对他好,其他人都对他极为冷淡,尤其是乔绮兰和江鹤峤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他死。

所以他无法理解我对他的感情。

我声音无比坚定地说:“因为我爱你啊,即使陪你出生入死,我也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江鹤棣分明不信。

“是。”我默了默说:“其实我比你想象得更爱你,我对你的爱早已深入骨髓,别说陪你出生入死了,就是陪你上刀山下火海,让我挖心挖肝挖肺给你,我也甘之如饴。”

我之前不懂得表达,也不喜欢把“爱”这个字眼挂在嘴上,总觉得说出来的爱,轻飘飘的,没有什么意义。

可是,就在刚刚,我和江鹤棣藏身在池塘芦苇后荷叶下,看着子弹一颗颗地射到我们身旁的水里,与我们咫尺之距。

死神与我们擦肩而过。

那一刻,我忽然发觉,有些话能提早说出来的,还是提早说出来比较好。

因为现在不说,说不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江鹤棣听得十分动容。

原本蒙尘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气。

他伸出手,摸索着,捧起我的脸,手指探到我的唇上,朝我吻下来。

这个吻绵长,用力,霸道而温柔,缱绻中又带着对生与死的堪破。

我闭上眼睛,承受着,承受着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正当我和江鹤棣吻得难分难解,情难自禁时,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

我一惊,急忙用力去推江鹤棣,想把他推开。

江鹤棣却并不肯松开我,用磁性含混的声音说:“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