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杨凝氤怎么骂她，佟梨都默默无言地听着。
因为杨凝氤骂得对。
但杨凝氤也是咎由自取。
冤冤相报，何时了？
杨凝氤和佟梨之间的仇恨，估计这辈子都结不清了。
杨远山终于开口了。
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对杨凝氤说：“这件事不是佟梨的错，是我主动追求的她。我去高尔夫球场打球，每次都会碰到小梨。她一身白衣，纯洁又漂亮，球打得也好，我对她生了好感，就主动约她吃饭，一来二去就产生了感情。”
杨远山隐瞒了佟梨长得像他初恋的事实。
杨凝氤脸上的冷笑越来越重，“爸爸，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是故意去你经常去的地方乱晃的，就是想吸引你的注意。高尔夫球场会费高昂，她父亲病重开支不菲，她哪有那个闲钱和闲心去打高尔夫球？”
“她父亲病重，她就不能去打高尔夫球了？她父亲病重，她就不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了？她父亲病重，她就不能开开心心地活了？”杨远山还是替佟梨说话。
佟梨却依旧沉默不语。
因为她去高尔夫球场的确是为了接近杨远山，之前她曾派私家侦探跟踪过杨远山一段时间，摸清了他的喜好与习性。
可杨远山却觉得她心思单纯。
看样子再老再成熟的男人，一旦陷入爱河，心智也会不由自主地降低。
杨凝氤气得不行，咬着牙冲杨远山说：“爸，你怎么越老越糊涂了？今天你必须做一个选择，要她还是要我？”
杨远山看看杨凝氤，再看看低垂着头的佟梨，默了许久开口道：“我两个都要。你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爱人，你们俩都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人。”
“爱人？”杨凝氤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爸，我看你是利令智昏，见色忘义。她比我年纪还小呢，还是山山和川川的生母，你找谁不好，非要找她？”
“她是山山和川川的生母又怎样？山山和川川又不能和她相认。”
“可她已经找上山山和川川了，还告诉他们她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爸，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就是想把我们一家全部搞疯，让山山和川川日后没脸见人！”
杨凝氤越说越气，越说越大声。
她气得浑身哆嗦，指着佟梨的鼻子骂道：“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女人连自已的亲生儿子都不肯放过，你还觉得她单纯，真是可笑至极！”
只有我清楚，佟梨并没打算和山山、川川相认，想和山山、川川相认的是她的家人。
她是被她的家人拖累了。
可杨凝氤并不这样想。
杨远山也开始怀疑佟梨。
他侧脸看向佟梨，凝视她许久，缓缓开口道：“小梨，事情真像小氤说得那样吗？”
佟梨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来。
她轻轻地把头发撩到耳后，眼神渐渐由迷茫变得清明，“是，从接近你开始，我就心怀不轨。我恨江鹤峤，恨杨凝氤，我一直强忍着不打扰孩子的生活，可他们却对我痛下狠手，甚至要杀我灭口，我咽不下这口气！”
佟梨双拳握紧，眼神由清明变成忿恨，“我报复不了了他们，就只能从你下手。我说欣赏你，崇拜你，都是假的。我不只想毁了他们，还想毁了你和山山、川川，我就是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
佟梨说完后却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像风中摇曳的罂粟。
美得惊艳，却有毒。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用甜媚的声音说：“说真话的感觉真好，这些日子我装得太累了！”
佟梨说完，所有人都呆住了。
杨远山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仿佛眨眼间老了十几岁。
他浑浊的眼眸这些日子因为和佟梨在一起，带了丝丝微光，听佟梨说完之后，一丝光都没有了，像个死鱼眼似的。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怔怔地望着佟梨，不知她到底想搞哪一出？
就连杨凝氤也意外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尖着声音对杨远山说：“爸，你看我说对了吧？她是不是还跟你提过要结婚？结婚的话是想分你一半家产。她这种为钱都能出卖子宫的女人，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
杨远山挪着双腿，一步一步地走到棕色真皮沙发上坐下，整个上半身瘫在沙发里，精气神仿佛在一瞬间被人抽走了似的，瞳孔散乱。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谁也不看，只是直视前方说：“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小梨接近我目的不纯，可我也的确喜欢她。你妈去世后的这几些年，我身边不乏女人，但真正让我动心的没有。可看到小梨的第一眼，我就心动了。”
“爸！”杨凝氤听着刺耳，忍不住打断杨远山的话，“您醒醒吧，她是个坏女人，对您居心不良！”
杨远山抬手摆了摆，示意她不要开口，继续说道：“我想用我的方式打动她，让她慢慢喜欢上我。”
他看向佟梨，表情特别认真地问：“小梨，你说，这些日子的相处，你有没有一丝感动？哪怕一丝丝也好。”
佟梨自然是感动过的。
否则她也不会对我说那些话。
可当杨远山问起时，佟梨却摇摇头说：“没有，你比我父亲的年龄都大，我怎么可能爱上你？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得到你的一半家产，我甚至想通过人工受孕给你生一个孩子，这样我的孩子就能和杨凝氤、杨宁郓一样，分得你三分之一的家产了。总之我接近你，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钱。”
她看了眼杨凝氤，唇角露出自嘲的笑，“您的女儿说得对，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像我这种为了钱连子宫都能出卖的人，还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
我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了。
“你、你为什么非得如此直白？”杨远山面色难看得要命，“就不能……一直装下去吗？”
话未说完，他胸口起伏加剧，呼吸渐渐变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