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江宗城。
他不知何时来到我们身后的,因为我和贺娉娉刚才争得激烈,都没发现。
我刚要开口同他打招呼,贺娉娉却抢先向他解释道:“江叔叔,我刚才说的是一时气话,您不要当真。我跟江鹤棣在一起,是因为爱他,我们贺家不缺钱,更不会对江氏动任何心思。”
江宗城面色很难看。
经此一事后,他鬓间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一些,眼角的皱纹也越发浓重,身上的威严之势却没减。
江宗城用鼻音冷哼了声,谁也没看,掠过我和贺娉娉,径直朝主卧室走过去,直接推门进屋,接着把门紧闭上。
我和贺娉娉互相对视一眼。
贺娉娉恼羞成怒,“都怪你,大年初一就碰到你,真是晦气!难怪江叔叔以前总说你是灾星呢。江鹤棣跟我四年婚姻都未出过一次事,刚同你复婚就被人暗杀,险些丢命,这不是灾星是什么?”
饶是我修养再好,也忍不住怼道:“你这是什么鬼逻辑?”
知情的都知道,江鹤棣出事是因为他当选上江氏集团的董事长同时兼任集团总裁,而江鹤峤选举失败,被安排去了个闲职。
他不甘心,派人趁江鹤棣去分公司巡视时,对他痛下杀手。
跟我同江鹤棣复婚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个女人真能扯。
贺娉娉冷笑一声,“这可是江叔叔说的,他之前总说你是个不详之人。如果我是你,就离江鹤棣远远的。你不是说你很爱江鹤棣吗?你要是真爱他,就应该为他着想。”
“一派胡言!”我推开她,“懒得理你。”
说完我也朝主卧室走过去,却被贺娉娉拉住手腕,“你别进去!”
“贺小姐管得太宽了吧?这是我的家,我现在正式向你下逐客令,请贺小姐回去吧,以后没有主人的邀请,请不要再随意登门了好吗?至于那些汤汤水水,我们家佣人会做,我也会做,就不牢贺小姐动手了。”
“这是谁的家还不一定呢。江鹤棣现在失忆了,你和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或许他会选择我放弃你。这是老天赐给我的机会,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否则对不起上天对我的恩赐!”
我忍不住讽刺道:“那个叫阮帅的男人,也是上天对你的恩赐吗?”
“那你同贺青裴呢?贺青裴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甚至不惜出卖我来帮你,你跟他就干净吗?”
“不好意思,我跟他还真是干干净净的。”
“可惜江鹤棣不会信。”贺娉娉刀削般冷硬的五官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他清醒后就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他现在的记忆全是我给他灌输进去的。”
我就知道她这些日子,肯定没少在江鹤棣面前编排我。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歪。
不知江宗城和江鹤棣在谈些什么,江宗城许久都未出来。
我和贺娉娉一直没进去,就站在走廊里等着。
她不撤,我更不会撤,因为迎迎还在房间里呢。
十点多钟的时候,有护士过来给江鹤棣输液打针,江宗城这才出来。
看到我和贺娉娉还站在原处,他打量了我们两人一眼,先是对贺娉娉说:“谢谢你给鹤棣输血,救了他一命。”
贺娉娉没料到江宗城发现她口出“狂”言,还会亲口对她说“谢谢”,脸上露出一丝受宠若惊,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谁让我爱鹤棣呢。”
对于她如此直白的话,江宗城并未做任何反应,只是唇角微微牵了牵,接着把脸转向我问:“令堂还好吗?”
他指的是我的母亲柳云毓。
“还好,但是脸上跟我一样落了一道疤。”我的口罩被贺娉娉扯掉了,我右边脸颊上那么长一道疤痕,江宗城看得清清楚楚。
江宗城眼里闪过一丝愧疚,“这是因为我们江家而起,改天我一定亲自登门去向她谢罪。”
江鹤棣受伤当天,因为贺娉娉对我提出三个条件,可江家人却无动于衷,惹得柳云毓十分不快。
原本江家要和楚家联合研发抗癌药的,柳云毓一怒之下,拒绝江氏集团的加入。
江宗城之所以向柳云毓谢罪,并不是因为认识到他们做得不对,而是因为这个,总之还是改不了他商人重利的本性。
江家想和楚家联手,是为以后的转型试水,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思虑已久。
我婉拒道:“不用了。如果江伯父真想弥补我们母女的话,就把暗杀江鹤棣的凶手捉出来,好好惩罚他。”
江宗城面色闪过片刻黯然,垂下眼角说:“我会好好惩罚他的。”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江宗城咳嗽了一声,对我说:“你进去吧,迎迎还在屋里等着你。”
“好。”我转身朝主卧室走去。
贺娉娉紧跟上来,要同我一起进去,却被江宗城叫住。
他对她说:“贺小姐那日给鹤棣输的血,以及这些日子对他的照顾,我们江家会好好补偿你的。”
他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贺娉娉,“这一千万是给你输血和照顾鹤棣的报酬。至于你和鹤棣的婚事,你们已经离婚了,不好再来掺合了。”
贺娉娉盯着那张支票呆了片刻,很快接过支票撕得粉碎。
她把撕碎的支票扔到地上,怒气冲冲地对江宗城说:“江叔叔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为了钱才给江鹤棣输血的吗?当初是你让我和江鹤棣联姻,现在看我不如宁鸢的利用价值高了,就想踹开我?你们想得美!”
江宗城微微闭眸,再睁开眼睛时,眼时满是复杂的神色,“娉娉,你和鹤棣为什么离婚?原因恐怕你比我更清楚吧。鹤棣是失忆了不假,可他总会想起来的。你不要以为鹤棣失忆了,你就有机会了。”
贺娉娉之前一直不愿同江鹤棣离婚,可没过多久,她忽然顺从地答应了他,分了两套别墅走人。
离婚原因至今是个谜。
贺娉娉微微一笑,对江宗城说:“医生说江鹤棣恢复记忆的几率很小很小。江叔叔,感情的事,是两个人的事,请您老人家不要再掺合了好吗?就由我和江鹤棣还有宁鸢三个人来解决吧。”
江宗城眉深眼重,远远地瞥了我一眼,又看向贺娉娉,压低声音说:“也罢,由着你们去吧。但是我要警告你,不要闹出人命,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