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量片刻,又问柳云毓:“妈妈和爸爸从楚氏抽调这么一大笔资金给我,烟洲会不会介意?”
毕竟他才是楚家名副其实的儿子,楚氏集团未来真正的接班人。
而我,因为自小被秦兰枝同楚烟霏调包,所以总觉得自己是局外人,没有归属感。
哪怕柳云毓对我再好,再疼爱我,我始终觉得自己像个外人,无法真正地融入楚家。
柳云毓笑了笑说:“刚才问过他,烟洲没意见,说他会无条件地支持你,还说你这些年在外面受了太多的苦,他宁愿把楚家财产多分你一些。”
我听得越发感动。
楚烟洲真是个十足的好人,挑不出任何缺点。
善良纯粹,气质温润,为人仗义,且大公无私。
我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楚烟霏的脸庞,问道:“那楚烟霏呢?她会不会反对?”
最怕她来无理取闹了,跟她讲不清道理。
关键是她行事极端,几次差点要害死我,如果得知我从楚家抽了这么多钱,岂不会疯了似的找上门来?
柳云毓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说道:“我们已经对外发布公告,同她断绝关系。不过也给了她一套公寓,一笔可以让她安享余生的钱。”
柳云毓终究是个温柔重情的人,哪怕楚烟霏自作孽不可活,可她还是给她留了余地。
柳云毓说:“你的账户没变吧?”
“没有,还是之前的。”
“那好,我通知财务那边尽快给你准备,到账后给你打电话。”
“好的,辛苦了妈妈。”
结束通话后,我返回卧室,伸出手指朝江鹤棣比了个“三”。
江鹤棣唇角微挑,笑道:“能借来三亿已经很不错了。”
“三十。”
闻言江鹤棣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诧。
短暂的惊诧过后,他笑道:“看样子你在你生父和生母那里地位挺重的。”
“我原以为他们最多能抽个三五亿出来,没想到比我想象得多了十倍。”
不知怎么的,以前在江鹤棣面前一直直不起腰来,这一刻觉得自己腰杆挺得笔直。
看样子婚姻真的要门当户对,才有底气。
江鹤棣抬手搭到我的肩头上说:“我会好好谋划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岳父岳母如此信任我,不能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我翻了他一眼,嗔道:“谁是你岳父岳母了?我记得你岳父好像姓贺吧。”
“贺庭是我父亲的商业伙伴,却不是我心目中的岳父。”他伸手把我的手拉过去,握在手心里,言之凿凿地说:“就像这么些年以来,我心目中真正的妻子只有你一个人,其他全是过眼烟云。”
我嗔了他一句,“狡辩吧你就。”
“你不信就算了。”
正说着江鹤棣的电话响了。
我眼快,瞥到他手机屏幕上出现“贺娉娉”三个字。
江鹤棣并不避讳我,直接按了接听键。
贺娉娉将原本锵锵的声音调柔,问他:“老公,你躲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
江鹤棣握着我的手,声音凉而疏离地对贺娉娉说:“我之前也不回的。”
贺娉娉被江鹤棣噎住了,顿了顿回道:“我爸让我联系你,回贺家一趟,有要事要跟你商量。”
贺娉娉虽然在我面前一副强势的模样,可是在江鹤棣面前已经学会放软身段了,同他说话时语调反常的温柔。
不过这一招对江鹤棣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
江鹤棣声音依旧疏离地对她说:“我现在在外地,不方便,有事电话里说就行。”
“你没在江都,去哪里了?”贺娉娉惊讶略带责怪地问道:“你去外地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有没有把我当妻子?”
一着急,露出了她强势的本性。
江鹤棣一句话堵话回去了,“不方便对你说。”
手机里陷入一片静默。
两三分钟后,江鹤棣失了耐性,问道:“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我就挂了。”
贺娉娉这才开口说道:“是有关江氏集团的事。你大哥江鹤峤上任代理董事长之后,找了个借口把和贺家来往及合作的项目全停了,你看怎么处理?”
“先由着他去,等我回去再处理。”
“你什么时候回来?”
“时间不确定。”
“项目停一天就有一天的损失,每个项目都是几亿甚至数十亿,损失巨大,这损失谁来负责?因为江氏集团单方面原因造成的损失,我们贺氏不可能为你们的错误买单。”
江鹤棣蹙了蹙眉头,语气越发冷地说:“项目所有损失由江氏一方负责,等我回去自会处理,你让你父亲放宽心吧。”
“好,一言为定,我这就去告诉爸爸。”贺娉娉挂了电话。
这夫妻俩打电话像在谈生意,一点儿寻常夫妻该有的温情都没有。
两人的结合更像是商业合作伙伴,原以为他们门当户对,磨合几年后会产生感情。
可现在发觉,感情并不是那么容易产生的。
没多久贺娉娉又打来电话。
江鹤棣这次只是扫了眼并没接。
贺娉娉的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电话打个没完没了。
江鹤棣有些不耐烦,就按了接听键。
贺娉娉在电话里说:“我爸让我问问你,你还有没有希望夺回江氏掌权之位?如果江氏以后一直由江鹤峤接管的话,那贺氏就要撤资了。”
江鹤棣沉默片刻,声线冷沉地回道:“商海浮沉,未来的事谁都不能保证。”
“也就是说你没有太大的把握再掌权了对吧?”
“有可能。”
贺娉娉冷笑了声,原本调柔的声音变凉了,“实话告诉你吧,我爸他对你很失望。原本同贺家联姻,就是笃定你能打败江鹤峤成为江氏一把手,没想到你却输给了他。早知你这么无能,当初我就不该嫁给你的。”
贺娉娉一番话别说江鹤棣听着扎心了,连我这个局外人听着都觉得寒心。
撇去二人是夫妻关系不说,贺庭和江氏也合作了有些年头了,他本人和江宗城还是世交,之前江宗城没少帮过他。
可现在江氏一出事,贺家想到的不是帮忙,却是撤资。
商人重利是不假,但贺家这样做未免也太现实,太势利了。
江鹤棣不过才输一局,他们家就要撤资。
闻言,江鹤棣唇角上挑,露出个讥诮的笑容,对贺娉娉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那就离婚吧,反正你心里从来也没有过我。”贺娉娉的声音像是赌着一口气。
“好。”江鹤棣回答得十分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