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棣说我早就是他的软肋了,我本该开心。
可现在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我不想死,更不想江鹤棣同我一起死。
我想活着,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活着。
我心有不舍,不舍得迎迎,不舍得麟麟。
尤其是迎迎,这几天她那张可爱的笑脸一直在我脑海里萦绕,一想到她,我的心就揪得生生的疼。
原本江鹤棣没来的时候,我还盼着他能来救我,可现在连他也沦陷了。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等待我们的好像就只剩下了死亡,要么被活活饿死,要么就是永无休止的软禁。
后者还不如直接死亡。
我和江鹤棣躺在床上,之前一直忙碌,现在忽然停下来了,生活像被按了休止键似的,
我已经适应了四天还好,担心江鹤棣会不适应。
不过看他的反应还好,短暂的焦虑过后,很快就恢复成了原先的淡定自如。
我们俩起初还会说些话,渐渐话变得越来越少,到最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江鹤棣浓眉一直蹙着,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因为事态严重,情绪变得低落。
第一天过去了,迎来第二天,江鹤峤的人并未送饭过来。
这在我的预料之中。
没人来送饭,就会减少外人跟我们俩接触的次数,也就减少了暴露我们藏身之地的机会。
好在昨天送来的粥是用饭盒盛的。
我拿到卫生间里洗了洗,用来接热水喝。
只要有水,即使没饭吃,也还是可以多活一些日子的。
活着才有希望。
到第三天,依旧没人来送饭。
我腹中吃的那顿饭,早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那顿饭对江鹤棣来说,也是最后一顿。
果真如我猜测的那个,江鹤峤想活活饿死我们俩个。
饮水机的水已经喝光了,江鹤棣拿着桶去卫生间接了水,放到饮水机上烧来喝。
因为饥饿,江鹤棣原本淡定自若的情绪开始变得焦躁。
原本棱角分明的面容,因为消瘦,变得越发分明。
我的情绪也变得不安,易怒,身体因为缺少食物和营养的补充,开始变得虚弱,头晕眼花,胃疼。
这是饥饿引发的人体生理本能,靠大脑和毅力无法控制。
但江鹤棣并不朝我发脾气,而是极力忍耐。
我也极力忍耐着,不与他发生口角。
神经仿佛绷成一条线似的,不知还能忍耐多久。
以前一直渴盼有生之前,能与他长相厮守,可是真正厮守到一起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境地。
中午,与他一起分喝一碗水后,我们俩挨到一起坐在沙发上。
江鹤棣一手担到沙发扶手上扶额沉默着,我则躺在他的腿上。
长久的饥饿让我只想躺着,坐着让我心慌。
良久,我看向他问道:“你后悔了吗?”
江鹤棣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到我的脸颊上,细细地摩挲着。
他不说就是后悔了的意思吗?
这正是四年前,江宗城给他选择时,我退出的真正原因。
他是龙凤般的人物,不适合过普通人的日子。
就像现在这样,饥饿短时间内其实并不能摧毁他,但是无所事事却足以摧垮他的意志。
江鹤棣垂眸看向我,问道:“你后悔了吗?”
饥饿让我的大脑不再敏锐,我机械地问:“后悔什么?”
“后悔遇到我。其实嫁给我之后,你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他终于肯敞开心扉地跟我谈论这些事了。
真爱一个人,哪里会计较得失呢。
年轻的时候爱上一个人都会飞蛾扑火般的,迎头往上冲,不会想后果。
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
然后不停地陷入自我感动之中。
我伸出手臂搂住江鹤棣的腰,面向他温柔地说:“不后悔。如果时光能倒回去,我仍旧会嫁给你。”
江鹤棣俯身凝视着我的脸,良久,苦笑了声,“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对我?”
爱情这东西本就是盲目的,无法理智分析的。
如果真要找出点原因,应该是因为他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女人对第一个男人总有种特殊的情感。
除此之外,江鹤棣其实对我并不算太差,他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我伸手轻抚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颊,动情地说:“如果有来世,我要早一点遇到你,比唐娆娆更早一点。我要做你的第一个女人,独占你着你,谁也不许跟我抢。”
“人哪有来生?”江鹤棣无声地笑了笑,大概笑我幼稚,但他还是回道:“好。”
他低下头来吻我的唇。
我别过脸去不让他吻,嗔道:“好几天没刷牙了呢。”
卫生间里虽然有水,却没有牙刷,每天只能用清水漱口,我怕自己口腔不清新。
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在他面前,神经始终绷得紧紧的,哪怕像现在这样濒临死亡,也不敢懈怠。
“没事,我不嫌弃你。”江鹤棣捧着我的脸,吻了吻我的额头,作势又要来吻我的唇。
“那也不行。”我躲闪着不让他吻。
僵持了片刻,我盯着他的脸,问道:“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在我花漾城的房子装针孔摄像头?”
这件事深埋在我的心底,像扎了根刺似的。
被我当面提出,江鹤棣并不觉得难堪,只说:“那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
“可你也监视了我,侵犯了我的隐私。”
他黑眸沉沉地说:“无法两全时,只能选择最重要的一个。”
“那你至少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提前打过招呼的话,我就不会生气了。”
“提前说了你会让装?”
“会。”
室内的灯忽然灭了。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
我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手指下意识地抓紧江鹤棣的衣襟,一动不动。
江鹤棣也没出声,反手握住我的手臂。
紧接着听到门上传来金属和铁门相撞的声音。
我浑身的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下意识地以为江鹤峤的人来了。
金属相撞的声音一直在持续,隐约还有“吧嗒吧嗒”的声音,持续了差不多五、六分钟后,精钢特制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外面也是漆黑一片。
黑暗中有陌生男人低沉的声音,急促地说:“棣少,我们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