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宁子婳”被国家授命为传统文化传播大使。
这对我们做视频内容者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也是非常正能量的奖项。
我当然要参加。
哪怕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也要参加。
毕竟这有可能是我此生最高的荣誉了,也可能是我人生的最顶峰。
颁奖晚会在江都举行。
因为江都是我国的行政中心。
晚会前一天,我一早飞去江都。
贺青裴陪我一起,说要亲眼见证我的荣誉,迎迎闹着也要见证妈妈的荣誉,推脱不了,只好带上她。
柳云毓带着楚远潺和楚烟洲一起,也要见证我的荣誉。
颁奖晚会当天,我身穿一袭淡杏色V领薄纱修身高定品牌晚礼服,颈项间佩戴着价值数千万的蒂芙尼限量版蓝钻珠宝,脚踩十厘米高跟鞋出席。
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些衣饰全是靠我自己亲手赚来的。
当主持人喊到我的名字时,我挺直脖颈,肩背笔直地往舞台上走走。
虽然略微紧张,可是依旧面带笑意,目光露出从未有过的坚定自信。
给我颁奖的是个很重要的领导人,也是我最敬仰的人之一。
我微笑着从他手中接过“传统文化传播大使”奖。
同他握过手之后,我手拿奖杯转过身,看向台下,笑靥盈盈。
数不清的照像机,摄影机朝我拍过来。
我面对镜头丝毫不怯场。
多年以前那个谨小慎微,伏低做小的宁鸢早就不见了。
现在的我扬眉吐气,自信沉静,完全蜕变了,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微笑而自信地朝台下看去,台下坐着数千观众,视线在迎迎、贺青裴、楚远潺、柳云毓和楚烟洲的脸上一一划过。
他们脸上均露出以为我荣的目光。
贺青裴之前说过以我为荣,我没让他失望。
我也没给柳云毓、楚烟洲和楚远潺丢脸,没给楚家人丢脸。
贺青裴暗暗朝我竖了竖大拇指,我回了他一个笑容。
迎迎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要不是贺青裴按着她的小肩膀,估计也要跑到台上来跟我互动。
主持人把话筒递到我嘴边问:“请问宁小姐拿到这个奖项,有什么感想吗?”
虽然内心有点紧张,可是我并不打怵,落落大方地对着镜头说:“首先要感谢粉丝们对我的支持,没有喜欢我的粉丝,就没有‘宁子婳’的今天。然后感谢我们团队的辛苦付出,感谢一直默默支持着我的家人和朋友,以及……”
说到这里我顿了下,朝台下看去。
猛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个男人,他就坐在台下第一排,棱角锋锐的一张脸英俊不可方物,眸心漆黑如墨,透着沉遂的光芒。
他眉目沉沉地看着我,抿紧薄唇沉默不语。
自墓园一别已经整整两年了,可他依旧是那样年轻英俊。
岁月对他仿佛十分温柔,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给他带来一种成熟儒雅的气质。
四目相对,我哑然失声。
世界忽然间万籁俱寂。
偌大礼堂仿佛只剩下我和他。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动,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
江鹤棣。
这个刻在我心上,想忘都记不掉的男人。
哪怕隔了这么久,看到他,我依然心如鹿撞,像个初恋的怀春少女。
漂亮的女主持人忍不住提醒我:“宁小姐,您刚才说还要感谢谁?”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发表获奖感言呢。
我深吸一口气,盯着台下那个英俊无双的男人说:“还要感谢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
主持人饶有趣味地问:“那个人是你什么人呢?丈夫、父母,还是朋友或者前辈?”
我的视线在贺青裴和迎迎身上一闪而过,最后看向江鹤棣,字斟句酌地说:“爱的人。”
说完我下巴微收,脸上露出标准含蓄的笑容。
江鹤棣漆黑眸瞳,收了收,迸射出我看不懂的深意。
我把目光挪到别处,长出一口气。
话音刚落,台下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贺青裴尤为高兴,英俊面容绽满笑容。
他热烈地鼓着掌,同时把把双手撑在唇边,无声地对我说:“我也爱你。”
我朝台下走去,拎着裙摆,一路朝贺青裴走过去。
走到他身畔的座位后,我轻轻一拉裙摆,姿态文雅地坐下。
和几年前那个沉默自卑的女人相比,现在我的自信优雅,落落大方,像个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
如今的我,再也没人瞧不起了。
也不会有人拿我的身世说话,更没人讽刺我是从小山沟沟出来的了。
我的卑微身世反而成了励志故事,在各大传媒平台被小编们撰写成各种各样的励志版本。
楚家原本还想对外发个公告,公告我是楚家的亲生女儿,但因为“宁子婳”的原因,我的真实身世需要保密,他们只好作罢。
虽然坐在座位上,可我的视线依旧被江鹤棣吸引。
江鹤棣并未回头,眸光依旧盯着舞台,一头短发漆黑如墨,背影一如既往地端直笔挺。
他倒是沉得住气,明明已经认出我,却依旧淡定自持。
我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陷入沉思。
贺青裴顺着我的视线瞥到江鹤棣,伸手握紧我的手。
那紧张的情绪,像是生怕我会跑掉似的。
散场后,楚远潺牵着柳云毓的手,贺青裴抱起迎迎,楚烟洲帮我拿着奖杯。
我披上外套,拎着裙摆跟在他们后面。
随着人群,我们一行人穿过长长的礼堂走廊,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隐约感觉背后有一道凌厉的目光一直紧随着我。
蓦然回首,看到江鹤棣长腿阔阔,飒踏地朝我走过来。
他穿过礼堂长廊,穿过众人,穿过风,穿过雨,步伐疾快如风地走到我面前。
我怔住了。
刹那间忘记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江鹤棣逼近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退到礼堂墙壁,退无可退。
单薄双肩紧贴在大理石墙壁上,我望着他,目光对峙。
江鹤棣忽然狠狠揽住我的腰肢,弯腰,脑袋埋在我的颈窝里,低声唤道:“宁鸢。”
熟悉的声音把我拉回多年以前。
我仿佛又变回了数年前那个痴恋的女人,孤坐在偌大棣园,守着冷白的孤灯,祈盼着江鹤棣的归来。
爱得那样卑微,那样痴缠。
身畔众人纷纷愣住,伫足回首朝我们看来。
很快有记者反应过来,拿起相机对着我们拍起来。
相机镜头快门声不绝于耳。
江鹤棣却不管不顾,双眸盯紧我,在我耳朵低声斥道:“宁鸢,你居然敢骗我,你没死,你还活着!”
下一秒他声音哽咽,霎那间猩红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