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和贺青裴结婚,可我们俩人依旧像恋人似的相处。
确切地说他视我为恋人,而我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同志或者战友,甚至是合作伙伴。
我们之间的关系,用现下比较时髦的说法就是那种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迎迎咿呀学语时,“爸爸”二字是对着他叫的。
听到迎迎喊贺青裴“爸爸”,我并没觉得太尴尬。
迎迎需要一个完整的家,需要一个父亲的角色。
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她不能和江鹤棣相认,而贺青裴对迎迎又是超乎寻常的好。
迎迎认贺青裴做父亲,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工作室的同事、身边的朋友,甚至连楚烟洲都默认为我和贺青裴在一起了。
只有我和他清楚地知道,我们两人之间始终差着那么一点。
差着那么一点点冲动。
我对他的感情,太过理智了。
而爱情和婚姻,是不需要太过理智的。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平静且忙碌地过下去,直至年华老去,尘归尘,土归土。
没想到偶然遇到一个人,把我平静的生活全部打乱了。
清明节这天,我和贺青裴一早起来,带着一束白菊和祭奠之物,去他母亲的坟墓前上坟。
还未到时,远远就看到贺青裴母亲的坟前站着个人。
确实地说是三个人,一个老者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随从。
男人身材高大,双肩宽厚,鬓发灰白,看起来有六十岁左右的模样。
身上穿着熨帖的黑色正装,虽然看不出牌子,但也能感知面料的贵重,脚上是一双名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
虽然只是个背影,但观其气势,以及周身散出来的气场,应该不是个等闲之辈。
肯定是个久居高位的行业翘楚,类似于江宗城那种地位的人,身上才能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场。
我只知贺青裴无父无母,没想到他还认识这等人物。
我纳闷地问贺青裴:“那位是你亲戚?什么亲戚?”
贺青裴摇了摇头,沉俊面容变得沉重,压抑,脚步也缓了下来,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一向是个磊落之人,很少有像现在这样思虑重重的时候。
见状,我对他说:“要不我们再等会儿,等那位老先生走了,我们再过去吧?”
贺青裴点了点头。
我们俩往旁边站了站,想等那位老者走了,再过去祭奠贺青裴的母亲。
那位老者在贺青裴母亲的墓前,站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左右。
他神情悲痛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自言自语了好长时间,最后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转身离开。
两个保镖随后跟上。
出来的时候,正好与我们碰上。
六目相对,我瞬时变得惊慌。
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贺娉娉的父亲贺庭,也是江鹤棣的岳父。
他的目光在我和贺青裴脸上来回巡视了一圈,眸光沉了沉,并未说话,甚至连停顿都没停顿,步伐缓而重地朝前走去,昂首挺胸的。
他不可能不认识我,却故意装作不认识。
这说明他并不想认出我来。
毕竟江鹤棣和贺娉娉并未离婚,而江鹤棣心里又深爱着我。
认出我,对他和他女儿并无好处。
看到贺庭装作不认识我,我原本慌张的心平静了下来。
也是,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于他来说早已是个“死”人。
只是贺庭千里迢迢地从江都来到南城祭拜贺青裴的母亲,是什么意思?
两人认识,且关系深厚?
贺青裴的反应却比我想象得要大得多。
双手指尖微微颤抖着,面色变得苍白,神情像是激动、紧张却又带着压抑的模样。
尤其一双眼睛,眼白泛红,眼眶濡湿。
和他平时沉静从容的样子截然相反。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指,问:“青裴,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如果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家,等会儿再来祭奠阿姨吧。”
贺青裴这才从短暂的慌乱中反应过来,摇摇头,说:“不用,走吧。”
来到贺青裴母亲的坟前,我把手中捧着的白菊恭恭敬敬地摆放在墓碑前。
贺青裴从手提袋中拿出用来祭拜的水果和点心,一一摆放在他母亲的碑前,对着他母亲的照片说:“妈,我来看您了。”
墓碑上刻着:裴一蔓之墓,死亡时间是三年前。
贺青裴名字中的“裴”字应该来源于他母亲的姓。
墓碑上的照片用的是裴一蔓年轻时候的照片,模样清丽秀气,和贺青裴有几分相像。
尤其是头发,都有点点自来卷。
裴一蔓的下巴也有个小小的美人沟。
看面相,裴一蔓应该是个性情温婉且坚强的女人,眼神明净坚毅,像是很有主见似的。
可能因为是黑白照片的原因,总感觉裴一蔓脸上带着股子悲沉之气。
从未听贺青裴提过他父亲,也没说他父亲是死了,还是同母亲离婚了。
只知他从小就是单亲家庭,是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的。
在他们那个年代,一个女人家独自把孩子带大,挺不容易的,除了要饱受生活之苦,还要经受身边人的流言蜚语。
贺青裴拉起我的左手,从裤兜里拿出之前他送给我,我又还回去的蓝钻戒指,套到我的无名指上,对着裴一蔓的照片说:“妈,这是我的未婚妻宁鸢,我带她一起来看您了。”
我一怔,没想到贺青裴这样称呼我。
我和他虽然差点订婚,但终于差着那么一层,远未到未婚妻的地步。
我刚想抽回手,手指却被贺青裴拉得紧紧的。
他低声对我说:“我妈一直都担心我的婚事,看在她的面子上,你就……”语气里带了点祈求。
虽然他话未说完,可我全都懂。
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做个样子给裴一蔓看看,满足他母亲生前的夙愿。
我点点头,冲着裴一蔓的照片轻声喊了句,“妈,我会对青裴好的。”
贺青裴闻言,紧紧拉住我的手,黝黑眸子蒙了一层雾气,仿佛很感动的样子。
祭拜完裴一蔓后,我和贺青裴驾车,返回鸢园。
车还驶未到大门,隔老远就看到门口不远处停着一停低调奢华的黑色劳斯莱斯豪华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