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急诊室确诊后,江鹤棣很快被医护人员推进手术室。
楚烟洲和主刀医师还有护士一大堆人穿着防护服一起进去了。
我站在走廊里,焦急地等着江鹤棣做完手术出来。
二十多分钟后,江鹤棣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进手术室之前,把手机交给了我。
我瞅了眼屏幕,来电显示是“贺娉娉”三个字。
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钟了。
这个点她给江鹤棣打电话做什么?
难不成两人关系已经很熟了吗?可江鹤棣明明对我说,他连贺娉娉的模样都记不清楚。
我把电话挂掉后,贺娉娉又执拗地打过来,一遍一遍的。
我怕她有什么急事,就按了接听键。
接通后,我还没开始说话呢,电话里传来贺娉娉焦急的声音,“鹤棣,我听说你受伤了,你现在还在医院吗?我马上过去看你。”
消息真是灵通。
江鹤棣刚进手术室没多久,她就得到消息了。
她没问医院在哪,应该是已经知道江鹤棣在东城医院了。
我四下扫了眼,看到许多穿着白色医生服的医生和护士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
除了医生和护士,也有病人和家属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不知是谁把消息透露给贺娉娉的?
想到这些人中应该也有认识我的,我拿着手机,走到护士站,问护士要了个一次性口罩戴到脸上。
贺娉娉见我一直不回应,在电话那端说道:“喂?鹤棣,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开口道:“他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可能要过会儿才出来。”
贺娉娉原本焦急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冷冷地问:“你是谁?鹤棣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我自然不能说我是他前妻,只说:“是他的一个朋友。”
“朋友?”贺娉娉显然不信,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和江鹤棣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受伤跟你有没有关系?”
我没说话,不喜欢被人盘问的感觉。
看样子这个贺娉娉是个控制欲挺强的人,毕竟她和江鹤棣还未订婚,就对江鹤棣的“朋友”盘问起来。
“我马上过去。”贺娉娉说完把电话挂断了。
这种时候,我应该主动离开的,可是我又想亲眼看着江鹤棣从手术室里安全地出来。
半个小时后,贺娉娉赶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与她正面交锋。
以往对她的认知,都是来自于网络。
她虽然不是网红,也不是明星,但却能在搜索引擎上搜到。
因为她是江都名人贺庭的千金,是本市名媛。
虽然是第一次见,可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贺娉娉穿一件带着褶皱的亚麻衬衫,下身是米色亚麻长裤。
虽然衣服普通,可价格却不普通,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某个著名国际大牌的新款。
她留着一头修剪得细致的短发,发色染成漂亮的亚麻棕,个子很高,瘦,算不上多漂亮,但是特别有气质。
说白了就是钱堆出来的贵气。
因为太瘦,贺娉娉脸上的棱角有些生硬,显得五官不太柔和,哪怕她鼻子上架着个硕大的墨镜,也难掩她脸部的棱角。
身后带着两个保镖,手里挎着个Hermes野生鳄鱼的铂金包,传说中有钱都买不到的那一款。
一行三人锵锵朝我走来,颇有气势。
显然贺娉娉也一眼就认出了我。
她走到我面前,伸手拿掉眼上架着的墨镜,神情并不友好地打量了我几眼,问道:“你就是江鹤棣的那个朋友?”
我点了点头,摘下脸上带着的口罩,对她说:“他在做手术,还没出来。”
“因为什么受的伤?”
我回:“被人暗算了。”
“在哪儿?”
贺娉娉一连串的质问,像是警察审案子似的。
没见到她以前,以为她本人像她的名字一样娉娉婷婷,是个柔美的女人。
没想到真人性格如此强势。
我觉得她不应该叫贺娉娉,应该叫贺锵锵才对。
我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只说:“等他出来后,让他亲口告诉你吧。”
贺娉娉拧起眉头,继续盘问我:“他受伤的时候,你在他身边?”
我“嗯”了声。
贺娉娉脸上露出一丝让人不太舒服的表情,问道:“我知道了,你不是他的什么朋友,是他那个前妻吧?”
我并不觉得心虚,抬起头,迎上她的眼睛,回道:“是的。”
贺娉娉歪起一边唇角笑了笑,望着我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你就是那个明明已经和鹤棣离婚了,却依旧对他死缠滥打的前妻啊。”
我闻言眼里泛起一丝怒意,不客气地对贺娉娉说:“请贺小姐说话放尊重些,我和江鹤棣的事,还容不得你来插嘴!”
贺娉娉冷笑一声,“明知我和江鹤棣要订婚了,还要私下密会他。密会就密会吧,非得让狗仔拍到,闹得全城人尽皆知,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放?现在还连累他受伤。难怪江世伯说你是个‘灾星’,只会给江鹤棣带来伤害呢。”
灾星?
这两个字让我一下了泄了气。
我知道江宗城不喜欢我,没想到他这么不喜欢我,居然在贺家人面前如此评判我。
忽然觉得特别委屈。
自从嫁给江鹤棣后,我一直在水深火热中煎熬。
熬啊熬,终于熬到江鹤棣爱上了我。
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江宗城又逼着江鹤棣去娶贺娉娉。
我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或许错就错在我不该嫁给江鹤棣吧。
差距太大的婚姻,很难得到对等的尊重。
仿佛过了很漫长的时间,手术室的门才从里面推开。
我急忙跑到门口,贺娉娉也快步冲了过去。
医护人员用医用推车推着江鹤棣,从里面走出来。
江鹤棣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额头和脖颈里满是冷汗,面色惨白得厉害,双眸闭得紧紧。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心疼得像刀绞似的。
主治医生摘掉脸上的口罩,对我说:“手术很成功,割断的血管已经接好了,先推去观察室观察,两小时后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回病房了。”
我一惊,血管被割断了?
难怪会留那么多的血。
我向医生道了声谢,就要去推江鹤棣躺着的医用推车。
江鹤棣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在我和贺娉娉脸上环视一圈,最终落到了贺娉娉的脸上。
他启唇,喑哑地说:“你来吧。”
我怔了怔,颓然地退到一边。
贺娉娉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高兴地应道:“好嘞。”
她和医护人员一起推着江鹤棣的医用推车,往观察室走去。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最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