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江老太回来了,奶妈和佣人要给麟麟喂奶和饭。
公司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起身同麟麟和江老太告别。
麟麟一双大眼睛盯着我,影瞳瞳的,似乎对我很不舍的样子。
可是又不会表达,咧着嘴一副要哭的架式。
看得我心里直难受,但又不能带走他。
依我的力量想自保都难,更别提保护他了。
只能以后常去江家老宅走动走动,多和麟麟接触了。
临别时我把麟麟抱在怀里,对着他的脸颊和额头左亲右亲,温存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我一走,江鹤棣也随之一起出来了。
我们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走到地下停车场入口时,江鹤棣忽然出声说:“我送你一程。”
“不用,江翎在车里等着我呢。”
他是马上要订婚的人了。
江宗城把他和贺娉娉订婚的事情渲染得那么高调,万一被狗仔拍到他订婚前夕和我一起出入医院,还不知媒体会乱写些什么。
江宗城也会不高兴的。
他一不高兴的话,说不定有人就要遭殃。
江鹤棣拿出手机给江翎打了个电话,挂电话后对我说:“好了,江翎走了,这附近打不着车。”
这男人……
真拿他没办法。
我苦笑了声,望着江鹤棣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说:“何必呢?”
嘴里这样说着,但还是同他一起上了车。
司机发动车子后,江鹤棣从车上拿过一个小而精致的包装盒递给我。
我拆开,里面是一管进口药。
江鹤棣说:“祛疤的。”
我的脸那会儿同唐娆娆争执时,被她的手指抓了一道口子。
不算深,只是渗出点点血丝,应该不会留疤。
没想到江鹤棣居然上心了。
我把药膏收进包里。
江鹤棣转身又拎出个浅金色的精致礼盒,递给我。
我拆开看了看,是个淡金色的智能手机。
是世面上不常见到的牌子,属于某个奢侈品牌的定制手机。
手机屏幕很大,边框镶着细小的钻石,是真的钻石。
在光线下,散发着熠熠的光芒。
一看就价值不菲。
“干嘛要送我手机?”我不解的目光看向江鹤棣。
他抬手轻抚了下眉头,说:“刚才一气之下摔坏了你的手机,赔你的。”
“没必要,我那个修修还能用。”
他勾了下唇角,做出个淡淡的笑容,轻声说:“你啊,没必要给我省,我又不缺这点儿钱。”
语气里带了点点宠溺的味道。
我故意装作没领会,把我的卡从旧手机里取出来,安进新手机里,按了开机键。
试了试,手机挺好用的,比旧手机反应灵敏得多。
我盯着手机,话却是对江鹤棣说的,“唐娆娆的事,你不要插手,这次是奶奶想弄唐娆娆。你如果出手帮唐娆娆,奶奶会不高兴的。”
我怕江鹤棣对唐娆娆旧情不改,还像上次那样帮助她逃亡,只好搬出江老太来压他。
“我早就猜到了,麟麟的伤根本就不像看上去的那么严重。老太太跟我也耍起了心眼,有意思。”
江鹤棣唇角微微翘起,心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坏。
看样子,他是真的把唐娆娆放下了。
怪只怪她太作,败光了江鹤棣对她所有的好感,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我愕然,“你居然知道了?”
“早就猜到了。”他长腿交叠一下,姿态放松了些,“我提醒过你,麟麟是皮肉伤,很轻,比看到的轻很多。可你不信,发了疯似的找唐娆娆算账。”
这一对人精似的祖孙俩。
一个比一个狡猾。
合着就我一人被蒙在鼓里,像个疯子似的冲唐娆娆乱吼乱叫。
他们俩看我的戏呢。
不过唐娆娆鬼把戏那么多,不也被江老太算计了一把吗?
不管怎么样,这个坏女人终于去她该去的地方待着了,我也该释然了。
我想到后背上那块枪伤,对江鹤棣说:“等回头休假时,我去把后背上的疤痕去掉。”
每次洗澡都忍不住照着镜子打量,一瞅到那块狰狞的疤痕,心里就隐隐作痛。
江鹤棣闻言,坐直身子,抬手放到我的后背上,长指隔着衣服轻抚了下疤痕所在位置,声音调柔问道:“还疼吗?”
声音里带了丝怜惜。
“阴天下雨时会痒,疼倒是不太疼。”
“那就不要去做祛疤手术了,我不想你再疼一次。”
他伸手把我揽进怀里,鼻尖凑到我的耳边,轻轻吻了下我的耳垂,“你为我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这种亲昵的状态,让我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无所适从。
虽然无所适从,但又舍不得离开。
下意识地贪恋着他怀抱的温度。
享受那种被人呵护,被人疼爱的感觉。
我还是像以前那样爱着他,很爱很爱,爱到不能自拔。
哪怕明知我们不能在一起。
可是一想到他很快就要在江宗城的安排下,与贺娉娉订婚了,我心一横,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
江鹤棣没再说什么,只是侧眸看向窗外,面色沉沉的,不知在思忖什么。
他一向桀骜,现在却要在江宗城的逼迫下,和不爱的女人订婚,心里应该很不甘吧。
可是不甘又能怎么样?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人是活得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哪怕威严如江宗城,也不能免俗。
接下来我不再说话,江鹤棣也一直沉默不语。
最后,司机把车停在我们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下。
我推开车门下车,关车门前,对他说了声,“保重。”
江鹤棣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后也只是微微颔了下首,喑声说:“你也保重。”
“保重”不知何时,成了我和他说“再见”的替代词。
因为每次分别,都不知下次会不会再相遇。
所以保重要比再见更有分量。
我关上车门,站在路边,看着江鹤棣的车子疾驰离去。
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虽然我在他面前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比谁都介意他和贺娉娉订婚的事。
越是爱他,就越介意。
可是介意又能怎么样?
我和他之间阻碍太多。
想到这里,我脚下的步伐变得沉重起来。
走到写字楼大门时,我抬手推门,透过玻璃门,看到身后不远处有个人影鬼鬼崇崇地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