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牌号正是我妈妈的车。
她居然在跟踪我。
我心里生出种不祥的预感。
隐隐感觉她又想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不知悔改。
昨天中午午间,警察打来电话,让我去警局确认之前拐卖我去T国的嫌疑犯。
应该是江鹤棣的力量渗入了,否则案子不会处理得这么迅速。
来到警局后,警方带我走进办案大厅。
抓到的嫌疑犯有我妈和我继父殷永利。
把我偷渡到T国的那两个人,警方也逮到了。
还有一个年轻男人,面孔陌生,气质斯文,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
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江鹤峤的手下了。
但是幕后主使人江鹤峤,太过狡猾,把自己撇得很清,警方没有证据逮捕他。
真是条滑溜溜的大蛇呢。
每次作案,他都把自己撇得远远的,出来背锅的永远是他的帮凶和爪牙。
这五个人垂着头,手腕上带着手铐,身上穿着监狱里特有的桔黄色马甲,并排靠墙站着,等着我指认。
我先是向警方指认了两个偷渡到我的人。
这两人都是有案底的惯犯。
这次抓住后估计会重判。
指认完他俩后,我慢慢走到我妈和殷永利面前,表情平静地望着他们。
我妈一向打理精致的头发此时变得乱蓬蓬的,身上穿的名贵衣服也弄出了褶子,小腹微微突起。
不过她还算镇定,看到我走近,一双眼睛盯着我,不停地冲我使眼色。
意思是让我不要指认他们,就说是我自愿给人代孕的,不是被他们强迫的。
我冷笑了声,她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弱小无助的小丫头,任由她操控呢。
孰不知被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呢。
和我妈的镇定相反,殷永利肥胖的脸满是惧色,嘴唇惨白,垂头耷耳的,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我伸出食指指向殷永利,对警方说:“是他,他把我绑起来,拿锤子打我的后脑勺,把我的头打出血。我被他打晕了,等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蜷缩在行李箱里,再到后来被偷渡到了T国……他们以五百万的价格把我卖给那些人,定金的话可以查一下他的账户。”
警方工作人员一边纪录,一边用录音笔录音。
我是故意这样说的。
代孕在国外合法,但是往绑架和拐卖上靠,且金额数大的话会判重刑。
那段光景简直不能回忆。
一想起就浑身毛骨悚然,各处关节都疼。
事情过去有些日子了,可是我晚上时常还会做噩梦。
梦见自己被折叠成小小的一团,塞进行李箱里,身子怎么伸展都伸展不开。
那种幽闭、无助的感觉,恐怕要伴随我终生。
殷永利忽然歪头,用下巴指着我妈,对警方说:“是她,是秦兰枝让我这么干的。我原本不想,可她非要让我这么干。这个女人见钱眼开,为了钱,连自己的女儿都肯卖,我顶多算个从犯!”
殷永利倒是懂一点法,这种案子主犯和从犯,判的时间不一样。
如果主犯是十年的话,从犯比主犯要少个几年。
他这样说无疑把我妈推上了主犯的位置。
我妈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她一直信赖、死贴的亲亲老公关键时刻居然出卖她,把她推向主犯的位置。
哪怕她冒着大龄怀孕的危险给他生孩子,他也不知怜惜。
不过我妈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尖着嗓子冲警方说道:“是他,是殷永利一直唆使我,让我卖女儿的。代孕的消息也是他给的,他天天在我耳边说,让我女儿代孕,十个月赚五百万呢。宁鸢可是我的亲女儿,如果不是他天天挑唆,我哪里舍得对自己的女儿下手?警察同志,你们说是不是?”
殷永利梗着脖子冲我妈吼道:“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你可有一天把宁鸢当成过你的亲女儿?你除了把她卖给瘸子做老婆,就是卖给老头子续弦。这两条路都走不通了,你又让她做代孕。你这种恶毒的女人,要不是我一直防着你,恐怕你连我都出卖!”
我听着“瘸子”二字,觉得好刺耳。
哪怕我当初嫁给江鹤棣时,他的确是个瘸子,可是我也不能容忍别人诋毁他半个字。
我妈举起带着手铐的手,就去挠殷永利的脸。
边挠边破口大骂他:“你这个老鬼!宁鸢的彩礼钱都被你拿走了,说是去投资什么生意,赚的钱都被你私吞了!这次代孕的钱定金大部分也到了你的手里。钱都是你拿的,坏事成我做的了?你这个死鬼,早知你这副德行,我才不要给你生孩子!你等着,回头我就把这个孽种流掉!”
殷永利起先还抵抗几下,后来干脆和我妈对打起来。
两人扭成一团。
我看着两人一副狗咬狗的模样。
原以为他们情比金坚,没想到却是蛇鼠一窝。
警察厉声呵斥二人住手。
我不想与我妈多待一刻,对警察说:“事情我都交待清楚了,请你们秉公处理吧。”
从警局回来后,我就投入工作之中了。
没想到我妈这第快就被释放了。
不过她怀着孕,看守所和监狱也没法予以收押。
即使判刑的话,也是缓刑,等哺乳期过后再收监。
哺乳期长达一年,也就是说我妈还有接近一年半的自由。
楚烟洲问我:“怎么办?进去还是绕道走?”
“进去吧。”
没了殷永利,我妈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楚烟洲直接把车子开进了楚府。
停好车后,我拎着装有“上汤白菜”的食盒,来到正屋。
柳云毓早就等候多时。
我把食盒递到她手里,笑着说:“阿姨,这是我今天刚做的,还热着呢,你尝尝我的手艺。不过上汤熬的时间短了点,可能味道没那么醇厚,下次有机会好好给你做一道。”
柳云毓接过食盒打开,放到鼻间嗅了嗅,赞道:“好香,没想到鸢鸢不只人长得漂亮,还做得一手好菜呢。”
我含蓄地笑道:“阿姨客气了。”
柳云毓责怪地看我一眼,嗔道:“叫干妈。上次说好的,要拜我为干妈的,怎么,这才隔了几个月,你就不承认了?”
“好的,干……妈。”
虽然很喜欢她,但是真要叫她为“妈”的话,心里还是怪怪的。
哪怕是“干妈”也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