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江鹤棣打了个电话,让助理马上去查江鹤峤所在位置。
得到确切消息后,他扔掉手机,一踩油门。
车子轰鸣,飞驰而起。
一路上江鹤棣沉默不语,额头拧紧,似是隐忍不发。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青筋隆起,伤口处渗出点点血迹,他却丝毫不觉得疼。
他越是这样,我越胆战心惊。
因为这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我宁愿他爆发出来。
在我面前爆发出来,要比在江鹤峤面前爆发出来好一些。
一路风驰电掣,最后车子驶进了江府。
在停车场上停好车后,江鹤棣下车,拉开我这边的车门,拽着我的手腕把我拉下车。
看护停车场的护卫恭恭敬敬地向他打招呼,江鹤棣似乎没听见,脸上的表情像是冻住似的,冷而硬。
他攥紧我的手腕,步伐疾而重地往前走。
我腿脚不便,跟在他身畔,一瘸一拐的。
走出去十数米,江鹤棣嫌我走得慢,弯腰把我抱起来。
从始至终,他一言不发。
我望着他冷寒如霜的脸,想想接下来他和江鹤峤要当面对峙,揭露那件恶心而肮脏的事,还是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有些胆怯。
更多的是尴尬。
自此之后,我还有何脸面在江家出现?
更会惹麟麟蒙羞。
我思量再三,终于开口对他说:“鹤棣,要不我们回家去吧。”
与公道相比,我更害怕的是丢人。
江鹤棣像没听到似的,冷着脸一言不发。
漆黑双眸里满是怒意。
此时,愤怒已经战胜了他的理智。
之所以隐忍不发,是因为还没见到江鹤峤。
我低声哀求道:“鹤棣,我们回去吧,我不想进去。”
江鹤棣依旧不理我。
“鹤棣,我错了,都是我不好,害你蒙羞。”我的声音带了哭腔,“你杀了我吧,我死了,你就不会蒙受如此奇耻大辱了……”
沉默许久,江鹤棣终于开口说话了,咬着牙一字一顿,“你没错,错的是他江鹤峤!”
声音沉哑,像是声带撕裂发出来的。
尤其是“江鹤峤”三个字,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脸上的表情糅杂了怒意和恨意,仿佛恨不得把江鹤峤生吞活剥似的。
我把头埋到他的怀里,不再说话。
一路上有佣人向我们打招呼,称呼他“棣少”,称呼我“二少奶奶”,可是江鹤棣一概不理。
他抱着我一路穿过花园,拱桥和凉亭,最后来到江府那个大而奢华的餐厅。
进屋后,江宗城和乔绮兰还有江鹤峤一家六口,正坐在那个长而华丽的餐桌前用晚餐。
乔绮兰最先看到我和江鹤棣进屋的,她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继续翘着兰花指喝燕窝羹。
江鹤峤不知何时回的国,脸颊有块擦伤,手腕处也有淤青。
应该是那天被江鹤棣的人偷袭打伤的。
他看到我和江鹤棣,表情微微变了变,并没有太过强烈的惊讶,似是早就猜到了我是被江鹤棣救走的。
仔细看的话,那双狭长眼眸目光似乎有些飘忽,可能是因为心虚。
不过这心虚很快就变成了强撑的怒意。
他什么也没说,低下头继续喝汤。
倒是杨凝氤看到我有些意外,站起来对我和江鹤棣打招呼:“二弟,你和弟妹也来了?”
我尴尬地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江宗城原本正用刀叉插起菜碟里的一块牛排,往嘴里放,抬眸看到江鹤棣怀里的我,面露明显的不悦。
但还是对江鹤棣说:“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让厨房马上去备你们的饭菜。”
江鹤棣并不回话,抱着我径直走到江鹤峤面前。
江鹤峤看到江鹤棣直冲他而去,这才放下手里的汤碗,讪讪地笑了笑说:“二弟你这是干嘛?你把弟妹放到座位上去,大家一起吃饭吧。”
江鹤棣抬手把江鹤峤面前的碗碟,全部推到地上。
骨瓷碗碟和银筷哐哐洒了一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把我放到桌上,厉声质问江鹤峤:“你居然还吃得下饭?”
江鹤峤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我怎么了?”
江鹤棣上前一步逼近江鹤峤,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咬着牙道:“你做的好事,我今天要让你千百倍地还回来!”
江鹤峤假笑了几声,“我做什么事了?我什么都没做好吧。”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话音刚落,江鹤棣忽然挥拳,朝江鹤峤脸上打去。
江鹤峤想躲,但江鹤棣出拳速度极快,一拳正打在江鹤峤左边脸颊上。
我似乎听到骨头发出轻微迸裂的声音。
江鹤峤捂住脸颊,发出痛苦的哀嚎。
江宗城厉声朝江鹤棣吼道:“鹤棣,你做在什么?快住手!”
江鹤棣像没听到似的,忽然又出一记勾拳。
这次拳头打到了江鹤峤的嘴上。
鲜血和牙齿齐齐迸了出来。
江鹤峤捂住嘴巴,弯腰蹲到地上。
杨凝氤急忙跑过来拉架,隔在二人中间皱眉对江鹤棣说:“二弟,你怎么二话不说就打人呢?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他可是你亲大哥!”
言语里带了怨意。
“不关你的事!”江鹤棣伸手将她拨到一边,俯身把江鹤峤从地上拉起来,一拳掏到他胸口,拳锋又快又狠。
江鹤峤“哎哟”一声,捂着自己的胸口痛叫起来。
江鹤棣又朝他小腹掏去。
这一拳江鹤棣使了十成力,打得江鹤峤直不起腰来。
他弯下腰,哀叫声越来越大,手从胸口挪到小腹,捂紧自己的腹部。
忽然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模样有些骇人。
江鹤棣手脚并进,拳头没命似的朝他胸口和腹部打去,同时抬脚朝他腿上踢去。
奇怪的是江鹤峤并不反抗,任由江鹤棣打。
没多久,江鹤峤就被江鹤棣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他瘦长的身子,蜷缩在地上,因为疼痛一抽一抽的,鲜血不停地从嘴里溢出来,门牙缺了半边,看起来十分惨。
哪还有先前“玉面公子”的形像?
江鹤棣还不解恨,把江鹤峤从地上拉起来,挥起拳头又朝他面门上抽去,似要把江鹤峤打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