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前夫江鹤棣。
他长腿交叠,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盏小小的紫砂茶盅,正同我们老板说着话。
清俊的侧颜一副从容洒脱的模样。
我怔住了。
满脑子疑惑。
他来我们这种小公司干嘛?
我们和江氏集团应该也没有什么合作项目。
老板坐在江鹤棣对面,殷勤地给他端茶倒水,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
江鹤棣原本正同老板说笑呢,看到我进来,微微眯了眯眸,收敛了笑容。
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江鹤棣也不说话,只拿眼角余光瞅着我。
气氛微妙极了。
最后还是老板打破尴尬,笑眯眯地对我说:“小宁啊,这位是江氏集团的二公子,江先生,你们认识一下。”
江鹤棣拿眼角瞥我一眼,冷冷沉沉地说:“不用了,我们认识。”
老板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们认识啊,那太好了。那什么,我还有个会要开,你们先聊,你们先聊。”
说完,他逃也似的推门离开。
老板一走,偌大办公室里就只剩了我和江鹤棣两个人。
江鹤棣从座位旁边的包里抽出几张照片,堪堪起身,走到我面前。
清隽面容变得冷峻,高大身形有些迫人。
我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鹤棣抬手把照片摔到我身上,低沉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伸手想接住,手一滑,照片从我指尖划过。
掉到地上。
我弯腰捡起来,第一张照片上是齐冀和我拍短视频时,他强行亲吻我的画面。
第二张是那晚他在花漾城门口强行搂着我,亲吻我脸颊的画面。
最后一张是他在我的小家里,与我贴身站在一起,搂着我的腰,要亲吻我的画面。
前面两张比较清晰,最后一张画面有些模糊,像是从窗外偷拍的。
很显然,偷拍那人是站在我所住楼层,对过的那栋楼里拍的。
这说明齐冀不是一个人。
我就说呢,这个齐冀最近怎么怪怪的,原来背后有团队在操作。
我把那些照片一张张地撕碎,撕到小到不能再小。
最后把这些“垃圾”,全部扔到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后,我抬头对江鹤棣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声音平静得不像我自己的。
我的举动激怒了江鹤棣。
他冷沉眸色暗了下来,眼角染了一层薄怒,“你宁愿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也不想跟我复婚?这种货色,你图他什么?”
这种货色。
在他眼里,我这种女人,应该也是个不入流的货色吧。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我这种货色,跟他其实挺般配的,都是你们瞧不起的底层人物。其实这样说也不对,这个齐冀,算是个小富二代,层次比我稍微高点儿。跟他在一起,算是我高攀了……”
“够了!”江鹤棣打断我的话,“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确实有这个本事。
也有这个野心。
我忽然意识到最近有好几天没看到齐冀了。
不知他的消失跟江鹤棣有没有关系?
但愿不要有关系。
虽然我挺反感他的,可是我也怕麻烦。
我淡淡地对江鹤棣说:“何必呢?既然我跟你离婚了,我们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终究会娶别的女人,而我终究也要嫁给别的男人,这是必然的。你总是这样干涉我的私人生活,累不累?”
“所以我才要跟你复婚。要么跟我复婚,要么一辈子守活寡,二选一。”
江鹤棣的语气非常强硬,霸道得近乎无理。
“那我选择守活寡吧,就不去祸害别人了。”
江鹤棣蹙起眉头,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宁愿守活寡,也不愿意跟我复婚?”
“嗯。”
“‘一夜夫妻百日恩’,两年时间,你居然对我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当然有。
哪怕他再怎么伤我,我心底里还是爱着他的。
可是一想到他跟我复婚,是想转移江鹤峤的目标,来掩护唐娆娆。
我就觉得心寒。
寒到骨子里。
心寒混着失望。
他逼得越紧,我越伤心。
大家都是女人,凭什么我要替唐娆娆去受死?
就因为他爱她,不爱我?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只因为我出身微寒,我的命就比唐娆娆的贱吗?
我再傻,也不会傻到去替唐娆娆受死的。
我还要好好地活着,看着麟麟一天天长大,直到他娶妻生子呢。
“回答我的话。”
江鹤棣的话把我拉回现实。
我清了下嗓子平静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复婚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离开棣园,住进三十平米的小房子,再来这家公司上班,每个月拿几千块的薪水,就已经表明了我的决心。”
“好,你有种,我会让你后悔的!”江鹤棣浓眉冷眸透出一股寒意,话几乎是咬着后牙根说出来的。
看他这副模样,我忽然有些害怕。
不过仔细一想,我身边好像也没什么可受他威胁的了。
我继父的公司已经破产了。
我最爱的外婆早就去世了。
我的软肋只剩了麟麟。
麟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所以我也无所畏惧了。
可是佟梨,我忽然想到佟梨,心就那么疼了一下子。
佟梨与我情深义重,是比我妈对我还好的人。
我一把拉起江鹤棣的手腕,对他喊道:“佟梨,你把佟梨弄到哪去了?你快把佟梨放出来!”
江鹤棣睨我一眼,“什么佟梨?”
我冷笑一声,“佟梨消失了,你不要说跟你没有关系。她现在在哪里?如果你要是敢伤害她,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江鹤棣勾唇冷笑,“是吗?那你先说说看,你怎么样不饶过我?”
“我……”我一时语塞。
我的确拿他没办法。
“说啊。”江鹤棣浓眉微扬,“最近长本事了,竟敢威胁我了。”
“如果佟梨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怎么不放过我?要是佟梨死了,你会杀了我吗?”
我咬着牙说道:“佟梨是我最好的朋友,情同手足,如果她死了,你也别想活!”
江鹤棣黢黑眸子里掠过一抹失望,浓浓的失望。
良久,他才说:“原来我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
语气里好似带了一点点受伤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