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棣连夜带我去了附近的医院,做了一番详细的检查,是受凉引起的感冒发烧。
医生说幸亏来得及时,如果再晚一点的话,有很大几率会烧成肺炎。
因为我的身体前段时间做抗癌治疗做的,免疫力特别差,一旦感冒很容易感染肺炎。
接下来的时间,是在医院度过的。
输过液打过退烧针后,我又睡了小半天,再醒来后,身体没那么难受了。
华城这边的医院条件和江都不能比。
江鹤棣问我:“身体能受得住吗?如果能,我们就回江都去治疗,那边条件好一些。”
我摇摇头,“我不想回江都了。”
回去的话,江宗城得知消息,说不定会采取更极端的方式对付我。
那种久经江湖的老手,想对付我这种人,简直是小菜一碟。
这次侥幸逃过一难,下次呢?
下次我可不敢保证江鹤棣会有时间追过来,并救我出来。
江鹤棣可能看出我的担心了,把手放到我的手上,黑眸沉沉地望着我,“放心,我会护你周全的。”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有点儿感动。
可是一想到他凌晨时分跟我说楚烟洲和何深霖能做的,他也能做到,甚至会比他们做得更好,我的情绪就黯然下来。
我忍不住问他:“是做戏吗?如果是,我会说我很感动,但是我不想你夹在你和你父亲之间为难。”
后半句才是我的真心话。
江鹤棣睨了我一眼,眼神不悦,但他这次什么也没说。
在医院住了三天后,我的高烧终于不再反复,体温也降到了平时的温度。
偶尔还会咳嗽和流鼻涕,不过这是正常的感冒后遗症,只需要按时吃药就可以,用不着住院了。
办好出院手续后,江鹤棣说带我去见个人。
我纳闷我和他在这边都是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人可见的?
江鹤棣并不明说,直接开车带我去了城郊一处偏僻的地方。
之前陪同江鹤棣去“天上人间”的那个华少,早就等候在此。
原来他的全名叫华少辰,华姓在华城这边属于大姓,华少辰在当地属于地头蛇的角色。
江家的势力主要集中在江都,江鹤棣初来华城要想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我,势必要借助当地人的势力。
我们到的时候,华少辰正倚在一辆黑色的豪车面前抽着烟,脚下落了一地的烟蒂。
再次看到我,华少辰并未感到太过疑惑,大概早就猜出我和江鹤棣的关系非同一般。
他扔掉烟蒂,向江鹤棣打了个招呼,接着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问我:“嫂子,你过来看看,是他吗?”
我跟过去,看到后备箱里窝着个男人,干瘦的身材,身上穿着灰塌塌的衣服。
从上到下被粗粗的绳子捆成了个粽子,嘴巴里塞着一块白色毛巾。
因为后备箱空间并不大,他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蜷缩在里面,头耷拉着。
看到我,那男人慌忙把头扭向里面,好像很害怕我似的。
他躲得太快,我没看清楚他的脸。
华少辰抬起脚朝那男人腿上狠狠踹了一脚,冲他骂道:“你他妈的躲什么躲?快把脸转过来!”
男人只好把脸转过来。
这次我看清楚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皮肤粗糙,胡子拉渣的。
平庸的五官因为身体难受而扭曲着的,眼睛里露出浓浓的惧意。
正是卢根。
气愤让我情绪失控。
我几步走上前,抬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我的手掌震得生疼,卢根也疼得呲牙咧嘴的,却不敢吭声。
华少辰又问:“嫂子,是他对吧?”
我点点头,“就是他。这个人太坏了!”
简直就是作恶多端。
华少辰指着卢根的鼻子说:“这人是个惯犯。之前因为抢劫,拐卖妇女和儿童,曾进过监狱几次。三个月前才刚从监狱里出来,就被嫂子碰上了。嫂子,你这也容易相信旁人了,以后可得长长教训啊。”
华少辰的语气意味深长。
听他这样一说,我才觉得后怕。
怪不得姓卢的会熟门熟路地把我拐卖给大光做媳妇,大光妈不要我,他就讹了我十万块,还把我卖到夜总会,又赚三万块。
流程如此熟悉,原来是个惯犯。
怪只怪我当时太心急,慌不择路地上了贼车,被他接二连三地骗了一遭又一遭。
江鹤棣不等华少辰说完,就已经走上前,拎起卢根的衣襟,把他从车子后备箱里提溜出来,问我:“你想怎么出气?”
我盯着卢根的脸,想想这一天过的,跟过山车似的,短短时间被他坑了三次,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方能解气。
可是当着江鹤棣的面,我又不好动粗,怕坏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于是说:“交给警察吧。拐卖加敲诈,十万块可以立案判刑了。”
江鹤棣扬眉,“十万块?”
没想到他的注意点却在这上面。
我应道:“是的。讹了我十万块,说送我上车回江都,结果又把我拉到‘天上人间’卖了。”
华少辰翻了翻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个其貌不扬的蛇皮袋子。
他当着我和江鹤棣的面把袋子打开,扫了一眼说:“是有一点儿钱,不过就只剩下了六、七万了。这家伙还是个赌鬼,那些钱被他输光了,我的人从地下赌城抓到的他。”
江鹤棣盯着那一堆钱却生了疑,“你哪来的钱?不是说被司机送到深山里,手机和包还有行李箱全被他拉走了吗?”
我知道他这是还在怀疑我拿了他爸的钱私逃至此,连忙解释道:“你爸那一千万的支票我真没拿,连影子都没见过。这钱是楚烟洲打给我的。”
没想到听到我这样说,江鹤棣越发生气了,蹙起眉头质问我:“你打电话向楚烟洲求救?”
“嗯。”
“所以那个电话打给我,其实是打错了?”
“是的。所以我马上挂断了。”
江鹤棣顿时无语,“出了事都不给我打电话,你当我这个老公是死人吗?”
我纠正道:“前夫。”
“前夫也是夫。你出了事第一时间不给我打,却打给楚烟洲,你……”说到最后,江鹤棣眼底渐渐蕴起一层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