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棣对我说:“进去先洗个澡,吃点饭,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
“好。”
我求之不得,又渴又饿又困,还发着烧,已经到人体忍耐的极限了。
“这附近没什么好的酒店,先将就住一晚吧。”
对他来说是将就,对我来说却是奢侈了,比昨晚在山路边坐了一夜要强上数万倍。
下车后,江鹤棣把车子交给泊车小弟去停车。
因为我的鞋子太高不好走路,他半拥半抱着我走进酒店。
在一楼前台开好房间后,乘电梯来到顶楼。
进屋后我看到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怔了怔,一会儿怎么睡?
江鹤棣睡床上,我睡沙发?
还是我睡床,让他睡沙发?
江鹤棣脱掉身上的大衣,走到沙发上拿起茶杯开始泡茶。
我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了我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快洗澡去,脏兮兮的。”
“怎么就脏兮兮了?”我不服气地怼了他一句。
江鹤棣斜睨我一眼勾了下唇,没说话。
我走到穿衣镜前照了照,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跳。
脸上的浓妆早就花了,睫毛膏把我的眼睛晕染成了熊猫眼,芭比粉色的口红染了半边脸。
原本白色的紧身裙胸前一块块的红酒渍,身上的浅色羊绒大衣这两天逃难逃的,脏得都快看不出颜色了。
确实挺狼狈的。
我走进浴室摘下假发,用酒店的洗面奶和卸妆油把妆卸了,又刷了个牙,清爽多了。
冲完澡后,才发现忘记把酒店备的睡衣带进来了。
脱下来的衣服脏兮兮的,肯定不能穿了。
我从毛巾架上拿起一块大浴巾裹在身上,对着镜子重新戴好假发后,我却不想出门了。
浴巾再大,只能遮住重要部位,我的双肩和腿还是露在外面……
这副模样出去,万一江鹤棣要是想动我,我是从,还是不从呢?
不从的话,他肯定会生气。
从的话,我又不太情愿。
我现在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没名没分的,凭什么要跟他。
可是如果他执意要对我做点什么,我又反抗不了,我没他力气大。
就在我犹豫之际,卫生间门上忽然传来“叩叩”的敲门声,紧接着听到江鹤棣询问的声音,“宁鸢,你洗好了没有?”
我没出声。
江鹤棣的语速忽然加快,“宁鸢,宁鸢,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瞅了瞅镜子里衣着清凉的模样,依旧不出声。
“宁鸢,你怎么了?有没有事?听到快回答!宁鸢!”
江鹤棣的声音里带了焦急,像是在担心什么似的。
紧接着门上就响起了他踹门的声音,“哐哐哐”。
一声紧似一声,让人心慌。
我怕他真的踹门闯入,只好连声应道:“好了好了,马上就出去了,不要催了!”
踹门的声音这才停下来。
江鹤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在慌什么?
刚才那样着急,是担心我晕倒在浴室里?
既然这么在意我,干嘛还要同江宗城联手把我扔到山里?
等我出去的时候,江鹤棣已经恢复成先前的冷沉模样。
清俊的脸上一丝焦急也无,一双颀长的腿闲适地交叠着,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仿佛刚才焦急踹门的那人不是他。
听到我的脚步声,江鹤棣抬眸看了我一眼。
眸光在我的脸上和肩头一扫而光,眼神平静,并没有男人看女人时的那种灼热眼神。
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这副反应,又让我有些失落、怅惘。
难不成我对他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要知道他以前虽然不爱我,却喜欢我的身体,难道现在连这点吸引力也没有了?
我默不全作声地走到消毒柜旁,打开柜门拿出一个玻璃杯子接了一杯温水喝下,背对着他说:“你去洗吧。洗过澡后,快点睡觉。”
“睡觉?”
消毒柜旁边墙上有面镜子,正好能看到江鹤棣。
我看到他抬眸朝我看来,眼神露出异样的神色。
显然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依旧背对着他说:“别想歪了,就是单纯的睡觉。我困了,昨晚一宿没睡呢。”
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你一宿没睡,干什么去了?”江鹤棣的语气里带了质疑。
他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我捏着玻璃杯的手渐渐用力,一想到昨晚的情景就气不打一处来。
猛一转身面对着他,情绪有些失控。
“我还能干什么?姓吴的受了你和你爸的命令,把我送到荒无人烟的山里,还打晕了我,绑了我的手脚。又黑又冷的夜晚,我一个人吓都吓死了,敢睡吗?”
说到最后,我红了眼圈。
我一个癌症刚刚愈合的女人,好不容易从死亡线上爬起来。
只不过想守在自己亲骨肉身边,他们就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
未免也太无情了吧?
听闻我这样说,江鹤棣蹙了蹙眉头,不相信似的说:“我派了司机去接你的时候,你已经走了,还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你走了,让我不要再招惹你。”
“我没发。”
江鹤棣冷沉沉地看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拿出手机调出那条信息给我看。
短信内容是:鹤棣,我走了,要永远地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纷争,没有硝烟,只有幸福的地方,重新开始我的人生。不要来找我,你找也找不到,请照顾好麟麟。勿念,祝安。
短信内容偏琼瑶风,确实挺符合大多数女人的心思的,可却不符合我的性格。
我虽然想得多,话却极少,来就来,走就走,顶多会写个:走了,勿念之类的。
而不是这么一长串肉麻兮兮的文字。
况且我真要走的话,会把麟麟带出来一起走,我放不下他。
江鹤棣见我一直盯着短信沉默不语,说:“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条短信确实是我的手机发出去的,但发这条短信的人并不是我本人,应该是姓吴的司机用我的手机发的。
我猜连内容都是江宗城派人提前编好,授意吴姓司机这样做的。
“我说了,短信不是我发的。你我两年夫妻,你连我什么脾性都不了解吗?依着我的性子,我会发这么肉麻的文字给你?”
“那可不一定。”江鹤棣语气里带了嘲讽,“你自从和楚烟洲混在一起后,性格变化了不少。”
他还好意思提这茬。
还没等我出声辩解,江鹤棣又说:“对了,还有个何深霖。貌似那个姓何的才是你的初恋吧?”
他抬起手掌撑在我头顶上方,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漆黑眼瞳咄咄逼人,“你当初嫁给我,就因为我和他长得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