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回道：“是的。”
“姚姐让我帮你化妆。”
她带我来到里面靠墙的一张化妆台前。
坐下后，我闭上眼睛，任由她在我脸上折腾，脑子却一直在想着更好的逃跑方案。
化妆师一会儿给我涂抹粉底，一会儿扑粉，打完高光，给我画眼线，夹睫毛……
一通折腾后，又拿起卷发棒要给我卷头发。
我按住头发，对她说：“我头上戴的是假发，还是不要卷了吧，我习惯了直发。”
“没事，假发也能卷。”化妆师笑着说：“还是卷一下吧，你太瘦了，太瘦的话会显得人寡淡，卷发会让人更有风情。”
如果我太固执，势必会引起她的怀疑，于是不再较真。
卷完后，我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像换了个人似的。
妆容浮夸艳丽，厚厚的粉底，浓黑的眼线和夸张的假睫毛，死亡芭比粉色口红，再配上风情的大波浪长卷发。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哪怕我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再庄重，还是透着一股廉价的风尘感。
嘴角红肿的地方倒是被化妆师用粉底盖住了，感觉像是脸圆了些，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是肿了。
手臂上的针眼和四肢露出来的淤青，化妆师也帮我拿遮瑕膏遮了。
遮好后，化妆师打开一个小巧的首饰盒子，拿出两枚造型夸张的水钻耳环，戴到我的耳朵上。
按着我的肩头左看右看说：“小白姐，你好漂亮啊。这么漂亮以后一定会红的，到时别忘了我哟。”
她虽然是在笑，可眼神里明明带着鄙夷的成分。
我装作没看见，对她客气地说道：“谢谢。”
“好了，我带你去找姚姐吧。今晚有个很重要的客户带了贵宾来，点名要找新面孔来陪，姚姐就想起了你。”
听化妆师这样说，我有些失望。
既然是很重要的客户，肯定是和这家会所关系很熟了。
那我向他求救，恐怕难度系数很大，搞不好还会被他出卖，要挨一顿打。
我披上大衣，心事重重地跟着化妆师朝外走。
快到门口时，有个穿着红色紧身裙，妆容俗艳的年轻女人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只脚，差点把我绊倒在地上。
化妆师伸手扶了我一把。
那红裙女斜着眼，用眼白瞟了我几眼，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哪里来的小妖精？刚来就跟我们抢饭吃，以后不得骑在我们头上拉拉屎啊！”
我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反正我不会在这里久留，没必要得罪这些不相干的人，尤其是在这种地方讨生活的女人。
没想到我不理她，她倒不乐意了，几步追上来，拽着我的手臂指着我的鼻子大声说：“哎，说你呢，走什么走？回来！”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退后几步平静地说：“姚姐正等着我呢，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
她冷哼了一声，“别拿姚姐来压我，我不怕！新人刚来就得有个新人的样子，看你这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我就来气！”
女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微妙，我都没和她正面接触，就惹到她了。
化妆师替我说话，“红红姐，姚姐那边等着呢，先让小白姐过去吧。”
叫红红的小姐冷冷地扫了我一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等你回来再找你算账！”
出了门，化妆师对我说：“不要跟红红她们计较，虽然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其实都是些可怜的女人……”
我轻声说：“不会的。”
来这里做这种工作的女人，有一些是因为好吃懒做，还有一些是因为贪慕虚荣，但也有一些是像我这样，被人卖进来或者骗进来的可怜人。
都是出来讨生活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半分。
在二楼包房找到姚姐，姚姐让我把大衣脱下来。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让我转了几圈，脸上露出满意又略带嫉妒的笑容说：“没想到打扮一下倒也有几分姿色。今晚让你陪的人很重要，他特意打电话来挑新人，生涩的新人。记住，要生涩，千万不要表现得太老练，懂吗？”
我点点头，“懂。”
“当然也不能太端着，毕竟人家是花钱来找乐子的，总之机灵点，见机行事。”
“好。”
姚娆见我这么顺从，满意地笑了笑，“好了，走吧，客人很快就到了，我先带你上去熟悉一下环境。”
走出去几步后，姚娆忽然停下来，盯着我脚上的鞋，“你就没有别的鞋吗？这鞋又脏又破的，穿着怎么见人啊？”
“没有。”
“你等我一下。”她转身返回她的办公室，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一双钉着银片的尖头高跟鞋，扔到我脚下，“呶，给你穿吧，别人送的，我穿着小。”
我接过说了声“谢谢”，脱掉自己的鞋子，换上她的高跟鞋。
鞋子大小倒是合适，只是鞋跟太高了，有十几厘米高。
我好久没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了，走起路来十分别扭。
姚娆指了指我换掉的那双鞋，“脏成那样子，扔了吧，今晚赚了钱，就可以买新鞋了。”
我不想扔说：“还能穿呢。”
昨天今天走了很多路，这双鞋早就变得脏兮兮的了，但是如果我要逃跑的话，还得指望着这双鞋呢。
姚娆哼了一声，轻蔑地说了句，“小家子气。”
我问保洁阿姨要了个垃圾袋，把鞋子装起来，拎在手里，跟着姚娆乘电梯上了顶楼。
姚娆直接推门进了房间，我则飞快地把鞋子放在楼道防火门后面。
放好后，我返回房间推门进入，四下打量了几眼，房间很大，装修得也很豪华，墙纸、水晶灯，家具……一水的金色。
金碧辉煌的，带着种浓浓的浮夸风，是小城暴发户喜欢的风格。
姚娆让我脱掉身上的大衣，不要捂那么严实。
她扭着腰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向我交待这里的注意事项。
交待完后，她对我说：“我交待的话你千万不要忘记。等会儿还会有几个姐妹陪你一起应酬，我们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陪客户喝酒、聊天、唱歌……用尽一切方法哄他们开心。”
“好的，我记住了。”
许是我表现得太过顺从了，姚娆有些生疑。
她盯着我看了好久才说：“我可提前跟你说，你不能给我耍什么花招啊，别想跑，你跑不出去的。报警也没用，能在这儿开这种会所的肯定是有关系的。不信你就试试，到时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很快门外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还有男男女女的工作人员朝客人热情打招呼的声音。
姚娆急忙起身迎上前，同时示意我跟上去。
门打开后，一群工作人员簇拥着一高一矮两个衣着华贵的英俊男人走进来。
当我看到为首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时，顿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