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床,跑到麟麟的房间去看麟麟。
他还在睡觉,脸上表情恬淡,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又长又浓,嘴巴小小的红红的,十分可爱。
清晨的朝阳洒进室内,像在麟麟的脸上镀了一层金光,把他的皮肤映得白里透红。
当妈的看自己的孩子,越看越喜欢,这应该就是母爱的本能。
我伸手在麟麟雪白柔嫩的脸蛋上轻轻摸了摸,真想永远永远地和他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可是一想到江宗城昨日厉色让我离开江鹤棣,离开江家,甚至离开江都,心里就堵得慌。
如果我执意留在江都,不知他会使出什么下策?
吃过早饭后,我和江鹤棣去医院探望了一下江老太。
老太太看到我和江鹤棣一起来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她拉着我的手左看右看说:“孩子,让你受苦了。当时一定很疼,很怕吧?”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被唐娆娆派人暗杀那回事,弯下腰坐到她床边答道:“还好。当时是特别怕,以为自己会死,幸好又活过来了。”
至于我在何府养伤以及何深霖的事,我一个字也没提。
这是江家的秘密,老太太肯定知道,但江鹤棣不提的话,我不能主动提。
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易招来杀身之祸。
老太太拍了拍我的手,浊白双眸里露出慈祥的笑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此一劫说不定以后就会顺风顺水了。”
我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江宗城,昨晚刚刚对我下了驱逐令。
老太太说完抬起眼眸向江鹤棣看过去,“你看,我以前说的没错吧,就说那个唐娆娆心术不正,你一直听不进去,看看她回来的这一年,做了多少坏事?得亏小鸢醒过来了,要是醒不过来,你不得一直后悔着?”
“奶奶说的对。”江鹤棣垂眸,淡淡一笑,笑容里带了点儿愧意。
“这会儿觉得我说的对了?当初是谁非要和姓唐的结婚?谁劝都听不进去。”老太太的口吻里带着嫌弃,“要不是我一直防着她,在她身边安插了我的人,恐怕连麟麟都凶多吉少了。”
江鹤棣薄唇抿紧,沉默不语。
“以后好好善待宁鸢吧,这丫头跟着你这两年,没享过什么福。”
江鹤棣看了我一眼,沉声说:“会的。”
江老太拉起江鹤棣的手,又拉起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到江鹤棣的手心里,目光在我和江鹤棣的脸上来回巡视。
良久,她语重心长地对我们俩说:“既然小鸢回来了,你们俩人就好好地过,不要再闹了。你们俩都是苦命的孩子,能在一起就是缘份,要好好珍惜这段缘份。尤其是你,棣儿,以后要好好珍惜小鸢。”
江鹤棣侧眸看了我一眼,应道:“好的。”
我被江老太一番话说得心里热乎乎的。
难得老太太这样看得起我,只可惜江宗城容不下我,要赶我走。
我委屈地看了一眼江鹤棣。
江鹤棣会意,对老太太说:“奶奶,我爸他不同意我和宁鸢复婚。昨晚他拿出五百万,让宁鸢离开江都。”
老太太登时脸就变了色,气得咳嗽了好几声。
我急忙上前,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老太太过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去,叹了口气道:“作孽啊,这都怪我。当年我对他做的事,他一直记恨着呢。他知道我最疼你……这是故意让我不痛快呢。”
江鹤棣不解地问道:“奶奶当年对我爸做了什么?让他记恨到现在?”
老太太刚想开口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摇了摇头道:“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说完又看向我,“你放心吧,我会去劝他。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养病,养好身子要紧,至于其他,有奶奶呢。”
我向江老太投去感激的一瞥,热泪盈眶地说道:“谢谢奶奶。”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疑惑,我宁鸢何德何能,能让江老太如此垂爱于我?
除了容貌尚可,肯吃苦,任劳任怨地照顾了江鹤棣两年,其他好像并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否则江宗城也不会用那样的言语埋汰我。
照顾人这种事,江家随便一个佣人都能做到,甚至会比我做得更好。
至于容貌,美丽的皮囊在富人眼里其实并不重要,或者说光有漂亮的容貌还不行,还得各方面都优秀。
从老太太住的医院出来后,江鹤棣送我去他给我准备的医院做化疗。
其实江都治癌症最好的医院是楚烟洲家的东城医院,可江鹤棣顾忌着楚烟洲,给我安排了别的肿瘤医院,当然也是江都数一数二的肿瘤医院。
化疗还剩一次,化疗结束后就是放疗。
都是很痛苦的过程。
痛苦得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甚至不想去回忆。
好在我都撑过来了。
治疗的这段时间,江鹤棣推掉所有工作和应酬,一直在医院陪着我。
至于我妈,我主动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敢接了,生怕我问她要钱治病。
在她眼里,钱比女儿的命更重要。
楚烟洲得知我已经回到了江都,趁江鹤棣不在时过来探望过我,担心被江鹤棣误会,并不会停留太久。
这次患癌让我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包括我的性格,以及人生轨迹,也让我见识到了世间的人情冷暖。
终于结束治疗后,经检查我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消失,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就像楚烟洲说的,癌细胞很狡猾,有时候会躲过检测,等过一段时间还会卷土重来,所以以后要定期复查,还要按时服用调理内分泌的药。
一旦发现癌细胞复发或者扩散,要立马再做手术。
五年内如果不复发的话,就算是完全治愈了。
希望我是后者,真的怕极了化疗和放疗,破坏了我的免疫力不说,还让我变得骨瘦如柴,面色憔悴,甚至失去所有头发。
估计要用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原先的状态。
好在我活过来了。
出院这天,原以为江鹤棣会亲自来接我,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的司机。
江鹤棣有好几个司机,这个是之前负责给唐娆娆开车的,好像是姓吴,至于具体叫什么名字我记不太清了。
吴姓司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容貌普通,不怎么爱说话。
唐娆娆逃走后,他被调回来继续给江鹤棣开车。
姓吴的司机说棣少被江董派去国外考察项目了,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因为之前见过他,所以我并不怀疑,直接上了车。
司机从我手中接过包包和行李箱,拿到后备箱里放好。
等他上车后,我对他说:“去棣园吧。”
那是我和江鹤棣的家,也是离婚后江鹤棣留给我的唯一归宿。
司机应了声,发动了车子。
上车后,车里很暖,我脱掉身上的大衣放在身旁。
因为昨晚没睡好,有些乏,我闭上眼睛想眯一会儿。
等醒来的时候,我睁开眼下意识地朝车窗外瞄了一眼。
这一眼让我的困意全没了,只见窗外满目荒凉,全是成片成片的庄稼地,甚至还有高低起伏的山,并不是繁华的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