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答似乎出乎江宗城的意料。
因为很少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愿。
他猛然回头,眯起眸子凝视了我许久,半晌收回视线冷笑道:“年轻人,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识趣的话就自动消失,别让我出手,毕竟也曾是一家人过。”
如果放在从前,我或许会有所顾忌。
可现在我最大的顾忌和软肋就只剩了麟麟,江宗城自然不会伤害麟麟,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什么也不想说了,抬脚走出餐厅。
身后传来江宗城的冷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我头也不回地朝外走,走到院子里,外面气温很低,冻得脸疼。
江鹤棣一直站在院子里等我出来。
看到我,他迎上前问:“我爸对你说了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
我并未停下,依旧朝前走着,一边走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你爸拿五百万,让我离开麟麟,离开江家,离开江都,永远不要再回来。”
这显然出乎江鹤棣的意外。
他神情一滞,很快又问道:“你同意了?”
我这才停住脚步,转过身认真地望着江鹤棣,“没有。我不会离开江都,也不会离开麟麟,我要好好地留在江都守护着麟麟,直到我死。”
我的郑重让江鹤棣肃然。
他顿了一下,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到我肩头,又将我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拨到耳后。
盯着我的脸看了足足一分钟之久,然后将我轻轻地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好,不走,我们不走。”
我冻得僵硬的脸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忽然觉得江鹤棣的胸膛居然这么有安全感。
可惜这个胸膛很快又要属于别的女人了。
江鹤棣摸到我冰冷的指尖,捏了捏说:“走吧,上车再说,外面冷。”
他拉起我的手,飞快地朝停车场跑去。
上车后,司机早就将空调提前打开了。
等我们坐好后,司机发动车子,江鹤棣吩咐他:“去老宅。”
他拿起我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揉着,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爸还说什么了?”
因为在外面等了我很久的原因,所以他的手指很凉,我的手指也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两双冰冷的手,再怎么握在一起,也捂不暖。
我说道:“你爸说要给你安排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恭喜你啊江先生,又要做新郎了。”
虽然说着恭喜的话,可我话里话外明显带着刺。
江鹤棣神情一凛,脱口说道:“荒唐!他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了,居然想要安排我的终身大事!”
“不挺好的嘛,你心里应该开心得不得了吧?真没必要在我面前做戏。我这种卑微的人,不值得你做戏的。”
说完我从他手中抽出我的手指,扭头看向窗外。
这样说江鹤棣,其实并不是气江鹤棣,而是气自己。
气自己不争气。
哪一方面都不够优秀,才会让江宗城那样嫌弃,甚至连和自己的孩子相聚在一起都成为一种奢侈。
为什么我的人生就那么不尽人意?
到底怎样做,才能把我的人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而不是任由别人摆布?
小时候我的人生被妈妈掌控着,嫁人后被江鹤棣掌控,离婚后,又被江宗城掌控。
我真是受够了被别人操控的人生。
江鹤棣抬手揽住我的肩膀,把我搂到他的怀里,低沉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我不会答应爸爸的,你放心好了。”
我不知他这话是真心话,还是为了安慰我故意说的好听话?
不过我现在又累又难受,懒得想那么多,也懒得动弹了,就任由他抱着。
我需要有个怀抱靠一靠,无论是谁的都好。
当晚在江家老宅过的夜。
江老太依旧没回来,江老爷子习惯早睡,很早就上床睡觉了。
我和江鹤棣陪着麟麟在他的房间玩了很久,虽然有点儿累,但是很开心。
看到麟麟可爱的笑容,我在江府受的气一扫而光。
因为麟麟晚上要吃夜奶,得由奶妈搂着睡,我去兰姨另外准备的客房睡。
看到麟麟趴在奶妈怀里哺乳,我心里有些失落。
倘若不是楚烟霏和唐娆娆串通一气把我的孩子偷走,麟麟晚上肯定只要我,而不是奶妈吧。
失落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洗漱过后,我换上睡衣上床。
刚要关灯睡觉,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以为是兰姨找我有事,就披上衣服下床去开门。
打开门,一股子冷风冲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看到门外站着的并不是兰姨,而是江鹤棣。
我客气地望着他问道:“有事吗?江先生。”
江鹤棣似乎也习惯了我最近情绪的反复无常。
他举了举手里端着的碗,勾唇淡笑,“兰姨说看你气色不好,给你炖了冰糖燕窝羹,让你趁热喝。”
我刚要伸手去接碗,江鹤棣却端着燕窝羹一闪身进了屋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径直朝床前走去,把燕窝羹放到床头柜上。
放好后,他却并不打算走。
直接坐到了床上,双臂抱在胸前,望着我,眸光沉沉的,看不出什么心思。
外面冷风嗖嗖地往屋里钻,我怕冷,只好把门掩上。
走到江鹤棣跟前,望着他的脸,疏离地问道:“江先生,燕窝我会喝,碗等明天再送给兰姨。我要睡觉了,您请出去好吗?”
“兰姨让我看你喝完再走。”江鹤棣望着我,薄唇抿着。
一副我不喝完,他就不走的架式。
“那我现在就喝。”
我端起碗,燕窝热气腾腾的。
我尝了一小口,烫疼了舌尖,只好放下等凉会儿再喝。
房间里忽然多了个男人,我有些不自在。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江鹤棣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你站着不累吗?坐下来吧。”
我盯着他身边的位置怔了片刻。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的坐在床上,靠得那么近,很容易擦枪走火。
即使江鹤棣能忍住,我也怕自己忍不住,我对他本就余情未了。
万一发生点什么事,算什么呢?
我和他已经不是夫妻了。
想了想,我走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江鹤棣淡淡一笑,“就这么怕我?”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江鹤棣起身走到沙发上,在我身旁坐下。
这沙发是双人座的小沙发,江鹤棣身高体长的,坐下后显得沙发有些挤。
我和他手臂靠着手臂,腿挨着腿,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眼观鼻,鼻观心。
房间的暖气烧得很热,空气中似乎涌动着一种暧昧的情绪。
男人一抬手将我搂进怀里,俯身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