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声浪一时间飚得太高, 言祈没法念白，沉默地抬起眼，向叶扬走过去。
两人面对面, 不到一拳距离，微微倾身, 贴在叶扬耳边说：“贺莎胃疼，我替她演。”
叶扬看起来并不意外。
言祈太熟悉叶扬微表情, 扫一眼就知道这人和贺莎她们是一伙，说不定还是主谋。
默默抬起，在观众看不见角度往这狗东西腰上狠狠掐一把。
接退后半步, 拉开安全距离。
刚刚跑得匆忙，上台言祈都没来得及把耳麦戴好。
边调整, 边在脑内飞速过一遍剧情。
叶扬牵起言祈，跑进黑夜布景内墨绿『色』森林。
两个负责布景男生快速把森林场景道具拉出来。
幕布上方垂下带刺藤蔓，地面铺满暗绿『色』细碎落叶，言祈和叶扬前方，是隐在暗夜里荆棘，被风吹得张牙舞爪。
按照原剧本, 赫米娅在这里被荆棘刺到，拉山德将她抱过去。
虽然是临时工，言祈也表现得很敬业，两三步走到荆棘前，“啊”一声, 然后两交叠放在胸前，退后半步，正好撞到跟上来叶神胸口。
叶扬微微弯腰，臂抄过言祈膝弯一捞, 将抱过去。
台下爆发一阵尖叫和狂笑。
“哈哈哈哈哈草，实我觉得会长演得蛮好，但是为什么这么好笑！”
“这能是我看过淡定赫米娅哈哈哈哈哈哈——”
“会长动作神态都很到位，就是这个一本正经害羞真好好笑救命哈哈哈哈哈哈！”
台上，言祈臂还挂在叶扬脖子边上，抬眸与对视。
能被台下欢笑声感染，两人都不约而同弯弯嘴角，还得憋。
因为们俩这会儿是“赫米娅”与“拉山德”，身处危机伏森林中，作为参加过排练专业演员，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笑出来。
——除非忍不住。
言祈眉眼淡淡，嘴角也微抿，还在很认真敬业地表现出害羞样子。
叶扬实在控制不住，憋笑憋得抱住言祈臂都在打颤。
言祈见笑，抬用食指用力戳戳叶扬胳膊，眼神别过去。
然而现在是“赫米娅”，所以连斜眼看人都带儿嗔怒意思。
叶扬笑得停不下来。
言祈也演不下去，会长偶像包袱掉得一干二净，边笑边把脸埋进叶扬肩头。
闷声音说：“狗东西，笑够没有，快放我下去。”
叶扬微微弯下腰，把平稳放在地面。
言祈随即跟随剧情表演，昏昏欲睡地跌坐在铺满碎叶和花瓣泥土软垫上。
叶扬过来扶住：“赫米娅，你在森林中东奔西走，累得快要昏倒——让我们休息一下。”
“如果你同意，待到天亮再说。”
“你去给自己找一处地方睡觉吧。”言祈说“我要在这处花丛休憩。”
便在软垫躺下来。
叶扬紧跟倾身覆上去，抬轻抚言祈鬓边发丝：“这里以作为我们两人休息地方。”
“两个胸膛一颗心，应当合睡一个眠床。”
“哦，不——拉山德。”言祈撑地面向后退，看叶扬警惕道“亲爱，再躺远一些，不要挨得这么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
舞台下方完全被笑声淹没。
“我爱人，不要误会我无邪本意。”叶扬表情有些受伤“我心和你心连结在一起——经融成一片，分不开。”
言祈：“嗯哼？”
“因此不要拒绝我睡在你身旁，赫米娅。”叶扬边说边倾身过去，侧卧在言祈身旁搂“我一没有坏心思。”
们一个侧卧，一个平躺，彼此对视。
言祈忽然就想起，某人之前句：“我控制不住。”
真是信邪。
“拉山德真会说话。”言祈照赫米娅台词念白“但是朋友，请睡得远一儿。”
抬指向不远处另一张软垫“在礼法上，这样距离对于洁身自好未婚——”
原台词是未婚男女，言祈觉得自己念出来不合适，于是临场改口：“未婚男男，是为合适。”
叶扬站起身，往处软垫走去，因为没法和恋人睡在一起，整个人都显得蔫耷耷。
言祈很满意：“这么远就行，晚安，亲爱朋友。”
台下学生快笑疯。
一直到这一幕结束，人群中都洋溢笑声。
舞台灯光暗，叶扬和言祈在黑暗中钻进幕布，换扮演精灵小个子男生上场。
观众看不见幕后，但后边还有候场演员和负责布景男生。
趁没进入们视野，叶扬伸拽住言祈胳膊，把耳麦摘下来，带笑低声说：“阿祈，你怎么这么爱。”
言祈钻到一半，往上撑幕布回头，递给叶扬一个“我觉得你好像有大病”眼神。
两人钻出幕布，社员拿矿泉水过来，两瓶。
言祈利落地拧开自己瓶，灌一口，正要拧上瓶盖，察觉一旁叶扬视线投过来。
指用力一拧，把瓶盖旋得严严实实。
叶扬表情有受伤。
言祈云淡风轻道：“在礼法上，这样对于洁身自好单身alpha，是为合适。”
说完把矿泉水瓶往旁边一放，伸过去拿叶扬瓶：“需要帮你拧开吗，亲爱朋友。”
叶扬把水递给，看言祈帮自己拧瓶盖，边问：“考虑谈恋爱吗，洁身自好alpha。”
言祈想想，偏头对道：“看你表现。”
叶扬神『色』认真地说：“感谢言会长给我这个机会。”
们俩这种氛围实在诡异，言祈绷不住，侧过身去两搭叶扬肩膀，把脸埋肩头笑得停不下来。
叶扬抬很礼貌地戳戳胳膊：“洁身自好alpha就是这样？”
“『操』。”言祈退开，眼里笑意还没收，先一拳砸上肩头。
然后把拧开水递过去。
叶扬抬『揉』肩，喝口水小声说：“阿祈，你有时候真很不理喻。”
言祈一挑眉，伸过去把水拿回来，就叶扬嘴唇贴过位置喝一口，再拧上瓶盖，往旁边一放。
低眉眼冷淡道：“这才叫不理喻。”
叶扬：“……”
视线不自觉落在言祈唇上。
很薄，颜『色』也浅，被水润过透出淡淡红，像被雨水淋湿花瓣。
撩人而不自知。
*
中间幕，讲述是赫米娅、拉山德与海伦娜、狄米特律斯人，在森林中发生一连串闹剧。
《仲夏夜之梦》本就是莎翁经典喜剧，而舞台上因为有言会长这个一本正经搞笑“赫米娅”，虽然偶有笑场，大家都表演得很投入。
好些学生拿出相机、机对舞台录影，录进去全是身边人在“哈哈哈哈哈哈”声音。
甚至听不清台词。
有惜。
不过舞台角还有校方摄影机，距离近，角度也合适，能很好地还原舞台效果。
话剧进行到终幕，位主人公在森林醒来。
有关于精灵恶作剧、昨夜发生一切，都像是仲夏夜里一场荒诞梦。
狄米特律斯因为花汁魔力爱上海伦娜，赫米娅与拉山德定情。
人受邀来到公爵大婚典礼。
森林布景撤到幕后，只余一个墨绿『色』远景。
黑夜幕布被揭下，舞台灯光从黯淡到明亮，婚礼上放圆舞曲，情人们搂彼此跳舞。
熟悉场景，言祈想起舞会晚，与叶扬不期然撞上视线。
现在回忆起来，这人当时是醋。
只是和别姑娘跳个舞，值得酸成这样。
言祈弯弯眉眼。
舞台灯光很亮，被睫『毛』剪下碎光，落进眼里。
圆舞曲转转，周围一切都消失。
环境暗，只余一束灯光打在们身上。
等圆舞曲结束，们也该退场。
周全是黑暗，一黑一白身影在唯一光源里，很安静，只有音乐。
言祈听见叶扬说：“阿祈，你记不记得，这里还有一场吻戏。”
抬眼瞧住叶扬，喉结下意识滚滚。
叶扬轻笑说：“我没有坏心思，只是想把它演完。”
看，握在腰后指收紧。
言祈听不见外界声音，微微睁眼，看进叶扬眼底。
这么近距离，睫『毛』都扫到一起。
谁也没闭眼。
叶扬在言祈唇边停顿一秒，才阖上眼帘，缓慢而珍视地吻下去。
贴上去，短暂地分开，再含住下唇轻轻吮吻。
这一刻，们扮演话剧主人公。
言祈为这个缱绻吻找到理由。
闭上眼，沉浸在黑暗中灯光下，仲夏夜梦里。
叶扬吻得很细，很轻，像怕动静太大会把言祈吵醒。
假如这一刻们不是表演话剧，而是真在接吻。
言祈想捧住脸，或者捏后颈，又或者咬嘴唇。
言祈也是才发现，自己对叶扬有种奇怪执念。
越温柔克制，言祈越想看失控。
把耐心蛰伏猎驯化成野兽。
大约这也是alpha恶劣天『性』一种。
舞台漆黑中心，圆舞曲仍在转，们在灯光下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