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后,宋萸把晒在顶楼的棉被收回来,她的小拖鞋‘哒哒’地下楼,回家时发现一个男人在她门口前徘徊,还弓着腰偷窥钥匙孔。
宋萸脚步一停。
又是隔壁那个男租客。
他转过头来,脸上的疤随着狞笑扭曲拉长:“小姑娘原来是出去了,被子重不重?我帮你拿!”
男人步伐不利索地朝宋萸走来,还没走近,宋萸就闻到对方身上呛鼻子的酒气。
宋萸抱着被子后退,恶心道:“走开,不用你帮忙!”
她贴着墙走,用厚厚的被子挡在身前,试图躲开满身横肉的男人骚扰,然后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警告男人不要再过来。
那人鼻子里喷出来的气息都是浓郁的酒味,熏得欲|望更加上头,尤其少女露在衣服外面的一节手腕,又白又嫩,在这阴暗脏乱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纯洁。
男人眼冒绿光,摸了上去:“别客气啊小姑娘,你父母不在家,让叔叔照顾你。”
“我买了饭,你跟叔叔回家吃。”说着,男人想把宋萸强行拖回家。
宋萸吓得顿时全身用力反抗,在挣扎的过程中,把醉醺醺的男人推倒在地,也就那么一两秒的反应时间,宋萸迅速拉开外面的防盗闸门。
正要打开里面的木门时,倒在地上的男人,忽然伸手拽住她的脚踝。
宋萸尖叫,边开门边用力踢着脚,男人的手抓不住,只能硬生生扯下她的拖鞋。
‘砰’!
宋萸转身用力关门落锁,整个人仿佛劫后余生般瑟瑟发抖,她看着自己光了的一只脚,拖鞋掉在外面,却不敢出去拿回来。
晚上七点,正是吃饭时间。
路政掐准时间去到宋萸家,楼道里的一幕,却瞬间让他戾气暴增。
和平时一样昏暗的老楼道,衣衫不整的男人像狗一样堵在宋萸家门口,嘴里吐着胡言乱语,不时伸手拍打里面的木门,还拿着一根铁丝伸进钥匙孔里撬。
路政利眸一眯,眉宇裹挟了杀气!
他抬腿,从背后踩着男人的后背狠狠踢了一脚。
男人的身体惯性往前扑,一头砸在防盗闸门上,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头发猛地被一只大手拽住,连人带头撕扯着头皮,将他生生拖离了宋萸家门口的范围。
然后松手一甩,男人摔了个狗吃屎。
几缕细碎的黑发,从路政白净修长的指间,飘落。
男人回头,一脸惊恐地望着面前白衫黑裤的少年,犹如天降煞神般,眼神锋利得叫人胆寒心颤。
路政向前一步。
男人立马神经紧绷,不知名的畏惧从骨子里渗透出来,仿佛是在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而眼前的少年,绝对是高位碾压的一方。
“别打我别打我!”男人满身酒气地认怂。
谁知,路政只是弯身,捡起地上一只粉色弄脏了的拖鞋。
他把拖鞋攥紧在洁白如玉的手里,眼底愈沉,又克制般,冷冽道:“滚!”
呆若木鸡的男人,有些不敢置信,立刻爬起来冲下了楼梯。
垂下冷眸,路政走到宋萸家门前,几次吸气压住紧绷的手臂,和胸腔里翻腾的戾气,然后轻轻敲了门。
没人应。
门里面,甚至没有一点动静。
但路政无比肯定,宋萸就在家。
她很怕吧。
周围的邻居,竟然没有一个人帮助她!
路政的手紧握拳头,隐忍般又松开,然后靠近门前,声音更柔:“宋萸,是我。”
“我是路政。”
“我来了。”
过了几分钟,屋里面才有了点动静。
门锁‘啪嗒’一声,木门缓缓打开,少女雪白的脸只露出一半,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受惊的小鹿,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刻关门自保。
她看着路政,水眸朦胧。
路政眉目温柔,声音很轻地对她说:“没事了。”
‘没事了’,这三个字让宋萸纤弱的肩一松,双眸氤氲的水汽更浓。
她从门口走出来,拉开闸门的同时,仍有余惧地看了看两边:“那个人……”
“已经跑了。”路政说。
宋萸点点头,侧开身让路政进来后,迅速关门落锁,安全的环境并没有让宋萸放松多少,她抱着另只手的手臂,低着白颈,似还在恐惧的阴影中。
路政眉宇紧锁,仔细观察她身上的校服,有没有哪里脏了,乱了,或者破了。
还好,都没有。
只是他一低头,就看到宋萸一只脚穿着拖鞋,另一只小脚丫裸在外面,踩在冷冰冰的地砖上,圆润的小脚趾微微蜷缩。
本该雪白的足,染了地上的脏污。
路政俊容微裂,眼底阴郁极深。
他轻轻拉起宋萸的手腕,把她带到餐桌前,让她坐下,然后放下手里袋子的东西,拿着拖鞋转身去了阴暗的浴室。
借着水头的冷水,路政白皙矜贵的手将鞋面上的脏污,搓洗干净。
他出去时,看宋萸乖乖坐在椅子上,垂着小脸,羽睫不安微颤,像个易碎的精致娃娃。
路政不敢弄脏她,在摸她的头发前,手心在衬衫上擦了好几遍,才轻轻摸她的头,柔声安抚:“别怕。”
宋萸睫毛一颤,仿佛回了魂。
她抬起头,呆呆看着路政弯低了身,单膝蹲在她面前,一只大手稳稳托住她的脚底,另只手拿出干净的手帕,擦拭她脚尖上沾了脏污的痕迹。
他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擦拭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点也不低俗卑微。
宋萸美眸一眨,回过了神,连忙出声阻止:“我自己来……”
她脚尖一动,想抽回。
路政却轻轻握住了她,头微扬,眼眸磊落、清澈,直勾勾地看她:“没关系的,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想为了你做点什么。”
他好温柔。
宋萸吸了吸鼻子,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带着鼻音说:“又不是你让我心情不好的。”
路政垂下眼帘,视线落在宋萸脚踝的一圈淡红勒痕上,他指尖上挪,没敢摸。
“那个人碰你了吗?”他问。
宋萸摇头。
当时情况虽然混乱,但她还是保护了自己。
路政颔首,抬头问:“这里要擦药吗?”
宋萸还是摇头:“没受伤。”
只是红了而已。
宋萸皮肤薄,很容易留下痕迹,过两天就好了。
话虽如此,路政还是拿着手帕,轻轻在宋萸脚踝上擦了几下,然后给她穿上拖鞋,看她嫩白细长的足恢复干净,路政才起身,去了洗手。
他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那个人经常骚扰你吗?”
宋萸抿了抿唇,说:“他才搬来三个月。”
之前隔壁住的不是这个租客,这种老房子租金很便宜,经常会换租客,但这里却是宋萸妈妈留给她住的房子,是她的家。
她没多余的钱搬出去住。
何况,外面租金那么贵。
只能寄予希望,隔壁男人自己搬走。
“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就打电话给我。”路政从浴室出来,双手湿漉漉的,他用洗过的手帕擦手。
宋萸看他,用刚才给她擦了脚的手帕,擦那双好看的手,脸不知为何有点热,然后听他接着说:“我是男人,这种事我不会吃亏。”
男人……
宋萸看着少年,明明她才是姐姐。
路政转眸,和她对视,声线低得能诱人沉溺:“好吗?”
宋萸,有些沉溺:“嗯。”
平复了心情之后,宋萸才想起来问路政,怎么会突然来她家?是有事找她吗?
路政早有说词,道:“昨晚你请我吃了饭,我父母给你做了点吃的。”
说完,他打开了带来的袋子,里面有葡萄,橙子和一些小零食,以及一个三层的保温饭盒。饭盒里,是热腾腾的家常菜,有肉有汤,很丰盛。
宋萸不由道:“这太客气了。”
“只是一点心意。”路政把筷子塞到宋萸手里,饭盒往她面前一推:“吃吧。”
“那你呢?”宋萸问。
“我吃了过来的。”路政坐在她旁边,手撑着俊脸,神色专注:“我看着你吃。”
宋萸被他看得不太好意思。
“你还能再吃点吗?”她细声问,手指拉了拉他的袖口:“我们分着吃吧。”
路政看着那两根细白的手指,薄唇微掀:“好啊。”
宋萸去厨房拿了一份碗筷,把米饭分给路政一半,菜就夹饭盒里的。她吃了一口红烧茄子,双眼一亮:“你父母做菜好好吃,比我吃过的餐馆都要好吃。”
路政轻挑眉毛,没接话。
吃完了饭,已经是八点。
宋萸要去小卖部和老板娘替班,路政全程跟着她,甚至和她一起坐在小卖部里看店。
有他在,宋萸今晚清净了不少。
有好事者见到路政,都会绕路走。
只因,他锋利的眸盯着人看时,威慑力很足。
宋萸坐在收银台前,安静地写作业。
她很专注。
因此路政可以放肆地看她,目光近乎虔诚,一寸寸的将她收尽眼底,想当她手里的笔,她指尖下的纸,她的裙下之臣。
宋萸写完最后一题,注意到路政还在她身边,这让她有了安全感,同时又很犹豫:“你这么晚不回家,真的可以吗?”
路政说:“没人会管我。”
宋萸:“你父母也不管吗?”
少年垂眸不语。
宋萸叹气,觉得他可怜。她也一样可怜,他们是今晚最可怜的两个人,应该要互相取暖才对的。
她从校服兜兜里,拿出一颗糖,塞进少年手里:“给你吃,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想吃糖。”
路政·从不吃糖,但看着手里的大白兔奶糖,薄唇撩起了笑,温顺道:“谢谢姐姐。”
好乖啊。
宋萸问:“你不吃吗?”
“我想留着。”少年宝贝般,把糖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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