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林远似乎想到了什么，“既然是为了报恩，那对方愿意吗？”
司景明看着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眼里光芒一闪而过，紧接着又苦笑起来，“在司家面前，她愿不愿意，重要吗？”
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
在那些人眼里，最重要的首先是家族，其次才是家族里的某个人。
只有完成家族的任务，你才属于哪个大家庭。
无论是，还是唐念芸，包括跟着沈江离开的沈修平。
每个人在普通人眼里，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可结果是，他们连自己和谁在一起，都决定不了。
“不试试吗？”林远抿着唇，“说不定，你们是统一战线的！”
“不用了。”唐念芸打断了他，“自取其辱的事情，没必要继续做。”
两个男人，表情都显得过于严肃。
什么叫自取其辱，什么叫没有必要做？
司景明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总是要试试的，我说过，以后会一直陪着你，从来不是口头承诺。”
“我知道，所以呢？”
她勾起唇，笑得格外妖冶。
连带着原本快要决堤的眼泪，也化作妖冶花朵上的露珠。
司景明看得有些愣神。
她转头看向林远，“当局者迷，他看不清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说这种糊涂话？”
他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清亮的看着唐念芸。
像是在问她，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就真的连试试都不愿意了吗？
司景明脸上闪过些许迷茫，“我，当局者迷？”
“就算是统一战线又怎么样，不喜欢你又怎么样？人家凭什么放弃家族的利益，放弃司家这棵大树，就为了成全我们？”
她轻笑着，所有难过的情绪堆积到了极致，反而有些格外冷静下来。
对啊，无论司景明的未婚妻，对他到底有没有想法。
儿女情长，在家族利益面前，未免有些太过浅薄。
司景明同样知道，她没说错。
只是……
“我不会离开江城的，也不会离开你，明天我去找张叔。”
唐念芸指尖微颤，终究没有回答。
离开会议室后，她没有跟着两个男人离开，反而选择走出经年的大楼。
高楼大厦之间，阳光都是破碎的，被分割成细碎的残块。
她站在一处阳光底下，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中属于阳光的气息，像是这样就能忘记难过。
可惜，江城终究是城市，就连阳光也是工业的味道。
出门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听到，那些同事们的窃窃私语。
无非就是在讨论，她到底什么时候，从林远的女朋友，变成了司景明的老婆，整个经年的老板娘。
更多的是有人在担忧，面对沈氏的找茬，公司会不会就此倾塌，让大家成为无业游民。
要是放在平时，她可能还会解释几句，也好缓解一下大家的焦虑。
可惜现在，她自己的心情都顾不上，更何况是安慰别人。
“还在难过吗？”
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也比在会议室的时候，疲惫了很多。
她摇摇头，“难过也没有用，我只是没想到，你瞒着我这么大的秘密。”
“真的没想过吗？”司景明拉起她的手。
这次，她没有挣脱，任由他拉着往前走。
两人就像是寻常情侣，在城市中漫步着。
用最平静的语气，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一瞬间，他们好像都成了看热闹的局外人。
真的没想过吗？
当然是想过的。
就是她不敢承认，也不敢相信而已。
唐念芸低头看着脚尖，“我一直以为，你不愿意带我回家，是因为你家里人觉得，唐家就是个吸血鬼，会拖累你。”
“不会的。”司景明声音低沉，“不管是唐家还是你，永远都不会拖累我。”
“可如果你没有现在的背景呢？”她声音高了些。
“我有你，有经年就够了。”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不需要那些背景，真的！”
感觉到身边人低落的情绪，司景明叹了口气。
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只能陪着她，在路上越走越远。
“司景明，你知道吗，我以前总会想，你和林远到底得多优秀，才能这么快就创造出经年……”
男人愣了下，慌忙解释，“经年真的是我和林远创立的，没有借助任何背景，跟我的家庭也没有关系！”
唐念芸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开口。
毕竟在外人眼里，只要他的身份公开，至少对唐家人来说，经年会成为他们毫不犹豫汲取的对象。
毕竟对于司家来说，经年什么都不是。
可对唐家来说，经年已经就是苍天大树！
她知道，自己只是朵靠男人生存的菟丝花，决定不了家里那些人的想法。
可她又能像司景明这样，直接了断的放弃家族吗？
不能。
只有受宠的小孩，才有闹脾气的资格。
她不是受宠的孩子。
多讽刺，唐家靠着她出卖自己，才能继续保持现状。
但在有些人眼里，这就是理所应当。
要不是因为爷爷……
唐念芸清晰的考虑过，如果爷爷真的不在了，或许整个唐家，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哪怕是唐父唐母，她这些年为了这个家的付出，想必足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你的身份，在张律师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等于公开了是吗？”
她停下脚步，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司景明。
“是，那边的人应该知道了。”他抿着唇。
“难道这之前，他们会不知道你在江城？”
唐念芸抓住了其中的漏洞，总觉得，他还没有完全坦白。
能够翻云覆雨的家族，怎么可能连他在哪个城市，都不清楚呢？
换句话说，就算他到处奔波掩盖行踪，经年毕竟已经成了气候。
在司家眼里不算什么，可不代表，经年真的就没有半点可取之处。
司景明和林远的名字，可是赤裸裸挂在经年的背景上，只不过现在，可能又多了她的名字。
司景明亲口说过，经年，是给她准备的嫁妆！
“知道，不过也只是知道我在这里，至于经年的存在，也是他们觉得我在打发时间。”
打发时间，这么大的公司，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唐念芸再次清晰认识到，在司景明的背景面前，她究竟有多渺小！
“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半点胜算，对不对？”
她苦笑着，眼里满是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