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那群人，是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不过。
可他同样也清楚，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本事在司家的攻势下，护住唐念芸。
面对张伟的质问，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比面对沈江时，更加压抑的沉默。
好在，张伟并不着急得到结果。
他起身，收拾好手里的东西，“我最近一直在江城，想好了，可以来找我。”
说完，面对司景明阴沉的脸色，又补上一句，“不过这个时间，可不是无期限，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浩浩荡荡杀来经年找麻烦的一群人，终于全部离开。
会议室，重新空旷下来。
门关上的瞬间，司景明松开了紧握着的手，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力气，瘫软在凳子上。
唐念芸同样在旁边的凳子坐下。
她在等对方，从情绪中恢复。
林远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他也是京城出来的，对于司家，多少还是有所耳闻。
不同于表面能够查到的那些豪门，司家的消息，除了京城的大家族，外人很少知道。
那种存在，对于经年乃至江城的任何家族来说，都是不可仰望的庞然大物。
这也是沈江为什么查不到司景明的背景后，心中的担心更加浓郁的原因。
关于司景明的背景，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和那个家族有关系。
司这个姓氏，实在是太显眼了。
“张叔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确有未婚妻。”
司景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承认了张伟的说法。
哪怕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真的听见这句话从司景明嘴里说出，唐念芸还是觉得心如刀割。
她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林远。
男人愣了愣，随即开口，“张伟，是你的长辈？”
“张伟？”司景明猛然抬头，“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一句话，把两人问的都有些发懵。
唐念芸虽然记得手机上搜出来，张律师不叫这个名字。
可司景明的反应，未免有下太大？
她红唇轻启，“张律师自己说的，可能从头到尾，看我们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吧？”
想起昨天的彻夜不眠，和那些准备工作，最后什么都没有用上。
她更加觉得好笑，“早知如此，咱么昨天还在担心什么？”
早知如此，她当初又何必答应和司景明结婚。
至少不会自取其辱。
京城司家，听上去就很遥不可及，就算是沈江二人，张伟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拖油瓶一样的唐家？
“张伟，是他的真名。”司景明抿着唇，“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告诉外人了，因为太……”
他伸手按着眉心，总觉得张伟这件事，做得有些过于奇怪。
毕竟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普通，普通到和一个路人甲没有任何区别，更别说和金牌律师联系到一起。
已经很久很久，张伟在外人面前，都不会提及真名。
知道这个名字的，基本上只有他的徒弟，和原本就认识的人。
司景明实在是想不通，张伟透露真名，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此刻的唐念芸，没有心情去想那些关于张律师的事情。
对她来说，她只想知道，司景明究竟隐藏了多少。
又或者说，他们之间，到底存在着多么遥远的天堑。
司景明看向她，“我的未婚妻，也是家里订下的联姻。”
“所以从头到尾，你什么都知道，你甚至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但就是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对不对？”
她死死咬住唇瓣，用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始终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
无论是不举办婚礼，还是不愿意带她回去见家长。
从始至终，都是因为，她才是不会被承认的那个。
亏她之前还觉得姜婷在渴望着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可在司景明和他的家庭面前，她和姜婷有什么区别？
不，她甚至还不如姜婷。
毕竟人家从头到尾，都跟着沈修平，只有最后知道完全没有可能上位后，才动了其他心思。
而她，在过去的很多年里，都是沈修平的未婚妻。
只要司景明的家里人想查，这是毫无疑问的结果。
甚至能够把她这些年的卑微和委曲求全，全部都查清楚。
唐念芸原本以为，哪怕唐父唐母，一直都没有尽到父母的职责，但好歹她还有爷爷的爱，还有司景明的爱。
结果……
“宝贝，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而且我和那个女人，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司景明想要拉她的手，却被唐念芸直接避开。
她声音颤抖，“没有关系是指，什么意思的没有关系。”
“就像是你和沈修平，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能决定的。”
说到这里，司景明垂下头，整个人显得有些颓败。
未婚妻，他无法否认对方的存在。
同样，他也无法否认对唐念芸的爱。
所有的一切，交杂在一起，才让他在外面逃避了这么多年，同时把对她的感情，隐瞒了这么多年。
“我和沈修平的关系？”唐念芸眼中闪过些许疑惑，“意思是，那个女生家里……”
“不是娃娃亲。”他叹了口气，“但是她救过我的命。”
林远和唐念芸，同时愣住了。
家族联姻，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强强联手，争取让家族得到最大的利益。
可到了司景明这里，怎么会成为救命恩人？
面对他们的疑惑，他更加觉得心里闷的厉害。
对啊，就是因为所谓的救命恩人，就得把他的后半辈子都搭进去。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当初还不如淹死得了。
“对司家来说，联姻的效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哪怕是在京城，也很少有家族能和司家平起平坐。”
明明只是陈述事实的话，反而让唐念芸更加难过。
果然，这才是大家族的底气。
林远问出她心里的疑惑，“那，学长在京城的未婚妻，难道不是什么大家族？”
“嗯，而且这些年，明里暗里，也拿了司家不少好处。”说话间，他看向唐念芸。
她同样读懂了他的暗示。
和他结婚，重要的不是家族，是那份救命之恩的恩情。
可知道了又怎样，难不成，她还能和司景明再扮演一次生死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