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的失望，司景明看得一清二楚。
他下意识想把唐念芸搂进怀里。
刚伸出手，想起在病房外头听到的那些话，他又硬生生把手收回去。
“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他微微勾起薄唇，“你要是真的把我当老公，这件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面对他的质问，唐念芸咬着唇，眼泪止不住的打转。
是她不想说吗？
是现在的局面，爷爷经不起任何刺激，若是知道她甩了沈修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万一老爷子情绪激动下，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承认。”她伸手抹掉眼泪，“可是在爷爷眼里，我的未婚夫一直是沈修平。”
“所以我连出现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是吗？”
被嫉妒冲昏了头的司景明，恶狠狠的瞪着她，没有意识到唐念芸话里的意思。
“司景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唐念芸此刻也有些急了，“我只是怕你突然出现，会刺激到爷爷的情绪……”
面对她的再三解释，司景明瘫坐在沙发上，冷笑着抬头，“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老爷子更喜欢沈修平。”
面对如此直白的评价，唐念芸犹豫再三，最终选择点头。
“是，毕竟对爷爷来说……”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就是不知道，是只有老爷子喜欢，还是你这个当孙女的，也喜欢。”
唐念芸愣在原地，不愿意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司景明，怎么能这么想她？
他们俩已经领证，成了合法夫妻，为什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大口呼吸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男人脸上的嘲讽，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刺进她的心里。
“所以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对吧？”她苦笑着。
没等司景明做出任何回答，直接扭头就走。
用力摔上门的瞬间，唐念芸一直克制着的眼泪，夺眶而出。
面对陡然安静下来的屋子，司景明没有起身去追，只是再次拿起桌上的酒。
浑浑噩噩的来到医院门口，唐念芸用力抹掉脸上的眼泪，努力挤出和平时没有区别的笑容。
每次难过的时候，爷爷就是她最后的靠山。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病房时，已经恢复成了白天的样子。
“念芸啊，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老爷子躺在病床上，笑眯眯的望着孙女，像是看透了什么？
“眼眶红红的，哭了？是不是修平那小子惹你生气了？”
刚进门就被爷爷发现了窘态，唐念芸鼻头开始发酸。
刚憋回去的委屈，开始卷土重来。
她在病床边坐下，小声说：“没有，爷爷你不要担心。”
“你这娃娃，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我要是不操心，还有谁管你？”
唐老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中闪过些难以察觉的晦暗。
唐念芸觉得爷爷这话有些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毕竟从小到大，她跟爷爷最亲，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想起司景明眼中的失落，她试探着问：“爷爷，如果唐家不需要沈家的扶持，娃娃亲还作数吗？”
老爷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眯眯的望着她，“小丫头，这是什么意思，喜欢上别人了？”
唐念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被爷爷看穿。
见她没有回答，老爷子心知肚明，“傻丫头，是唐家拖累你了。”
“爷爷，那如果对方也有能力让唐家不受影响，那是不是意味着……”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面前这位老爷子，虽说现在躺在病床上，但当初也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不然唐家也不可能有现在的地位。
她的所有小动作，对面前这位老人来说，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唐老爷子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窗外，“念芸，爷爷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沈家那小子是混蛋，爷爷不是没有看到。”
“爷爷，念芸没有什么委屈的。”
“怎么没有委屈？那小兔崽子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别以为爷爷躺在这里，就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一直伪装的坚强，陡然被老爷子拆穿。
唐念芸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她一直以为，他跟沈修平之间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传到爷爷耳朵里。
只要老爷子好好的，唐家好好的，对她来说，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现在看来，所有的一切，爷爷全部都看在眼里。
或者说，爷爷什么都知道……
“爷爷，这件事也不能怪他，毕竟这娃娃亲……也不是沈修平能决定的。”
她低着头，死死咬着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是，娃娃亲这种事情，也不是沈家那小子能决定的。”老爷子意味深长的说，“可人家还是答应了，这么多年，也一直支撑着咱们。”
“爷爷，您的意思是……”唐念芸看着他，眼眸微微闪动。
“念芸啊，人不能忘本，爷爷不知道你喜欢上了什么样的男人，但这么多年，咱们毕竟都是靠着沈修平和沈家。”
看着唐念芸清丽动人的五官，老爷子叹了口气，“做人呢，不能忘本，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无论是对唐家还是沈家，你跟修平的婚事，注定得继续。”
看到爷爷如此不容商量，唐念芸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她本以为，爷爷主动提起沈修平在外面养女人的事情，是心疼她。
现在看来，心疼是心疼，但和唐家相比，她算不得什么。
唐念芸紧紧握着拳，修长的指甲狠狠插进肉里，她却感觉不到痛。
如果爷爷不松口，那她和沈修平，难道要继续像今天这样，在爷爷面前装下去？
另一边，几瓶红酒下肚，司景明眼神彻底迷离起来。
今天医院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反复闪过。
他挣扎着拨通那个电话，电话接起的瞬间，嘟囔不清的问：“唐念芸，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哪怕只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