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航宇说着说着，忽然感觉到，顾哲和钟洋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一瞬间，胡航宇感觉，自己就像是刘关张三兄弟里一碰到事儿就嚷嚷着要拼命的愣头青张飞。
虽然感觉到了压力，但是讨论事情的时候，哪有说到一半把话又憋回肚子里的道理。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会议讨论，又不是私底下的朋友聚会。
哪怕是自己的观点有纰漏，也不能自己都怀疑自己的观点。
胡航宇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李总监他们现在不是单纯的程序员，他们的职责里，就有需要对项目、对自己的部门负责的部分。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是渎职，就是能力不足。既然如此，干脆就直接换人。”
“现在公司处在一个高速发展的阶段，我们是It产业，技术部门就是发动机引擎一样的存在。需要他们给油的时候，非但不加大动力，反而自己降速了，这种和公司整体发展相悖的管理者，不如就尽早给他换掉！”
顾哲没有接胡航宇的话，而是移开了目光。
“从长计议。”
钟洋看着顾哲的反应，心里微微一动。
平时的顾哲，不管是赞同还是反对，都不会有这种避开对视的掩饰行为。
而现在，他却做出的这个举动。
也就是说，刚刚胡航宇所说的，很有可能，也是顾哲在想，却又有些不希望这样想的。
工作区。
李新乐刚回到位置上，一个三十来岁，戴着眼镜的小组长就给李新乐送上了一杯咖啡。
“李总监，顾总那边，没为难你吧？”
李新乐哼了一声，把手里的一沓报告拍在桌面上。
小组长连连道歉：“对不起，李总监，给您造成麻烦了。要是需要扣奖金、扣提成什么的，您直接从我这边……”
李新乐眉毛一挑，打断了小组长的话：“谁说要扣你奖金、扣你提成了？以后把你这坏习惯改改！你在这儿上班，拿的钱，都是你应得的！”
小组长被李新乐说的一愣一愣的。
在这儿上班，工资的确都是应得的。
但是，如果项目没做好，拿不到奖金和提成，那不也是应该的吗？
看着小组长有些困惑的样子，旁边一个跟了李新乐有一段时间的程序员上前解释道：“行了，小王啊，你呢，初来乍到，对很多公司的情况不了解。李总监，在技术部门，那是元老级别的人物。”
“几个奠定我们哲诺科技基础的大项目，都有李总监的影子在里面。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咱顾总，那也是软件工程出身的，说到底，我们这些程序员，才是他的亲卫，才是他的自家人。那些什么财务、什么营销，都是外人。”
这老员工这么一解释，小组长立马就懂了，巴结地说道：“哦！我明白了，李总监，那我以后，可就托您多多关照了啊！”
说着，小组长谄媚地把手中的咖啡放在李新乐的面前。
老员工不满地说道：“哎哎哎，什么事儿就送咖啡。我们写代码已经够苦的了，还喝咖啡，那不是找罪受吗？也不做点功课，我们李总监啊，平时喝冰红茶！”
小组长一愣，连忙准备把咖啡拿走：“原来是这样，李总监，您等着，我现在就去给您买！您是要500毫升的，还是那一升装的？”
“放下，放下！”
李新乐瞪了那老员工一眼。
“我呢，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小管理，老实跟个网瘾少年一样抱个冰红茶算什么事儿？这咖啡挺好的。”
小组长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就要把自己的那一份项目报告给拿走。
李新乐把项目书递了过去，说道：“你呢，以后学聪明点儿。有的代码有现成的，你直接用没啥问题。但是记得把该换的东西换明白，哪怕是有bug都没关系，被让人家看出来你掺了别人的东西！”
小组长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多谢李总监的指导。我以后，找测试组的人至少做三遍测试之后，再给客户发过去！”
李新乐听到这话，不禁皱了皱眉头。
测试组的负责人是他的好哥们儿，最近老婆生二胎了，没那么多时间精力。
他李新乐在这关键时刻，可不能给好兄弟挖坑。
李新乐想帮朋友的忙，有很多种方式。
和胡航宇说明情况，安排一个临时负责人；自己忙完手头的事情，去帮忙盯一盯；抽调一些人手，去测试组帮忙。
这些办法，都能在维持部门平稳运行的情况下，给他的好兄弟匀出时间来陪伴家人。
但偏偏，李新乐选择了在他看来最方便的一种。
钻空子。
“哎，你等等。”
“测试这种事情，就是代码跑一跑的事情，跑一遍两遍，跟跑十遍二十遍能有多大的出入？到测试组跑一遍就成了，少给人家添麻烦，我们跟测试那边的关系很好，少折腾那些没有用的。”
小组长犹豫了：“但是…李总监，这个三次，是顾总亲自定下的要求啊！”
李新乐啧了一声：“你怎么就这么死板呢？你把一个项目提前做完，能有精力做别的项目，难道不是给顾总多创造价值吗？再说了，公司规章那么多，你真的每一条都遵守啊？”
小组长还是有些不确定：“不过，李总监，测试组那边，是需要签字和记录测试次数的，还得做报告，这……”
旁边的老员工看不下去了：“说你这个人死板，你还不相信！你不会帮同事缓解一些负担吗？自己先测试两遍，再交给测试组不就行了？最后让人家直接填三次不就成了？进了社会，就灵活一点！不要搞得跟判定语言一样死板！”
正所谓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
听了李新乐和老员工的话，小组长如同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难怪我以前做项目总是做不好，我太死板了，不懂变通！感谢指导，感谢指导，等项目做完，我请你们吃饭！”
说着，小组长笑嘻嘻地挥手，拿着那份问题报告离开了。
本该开集体会议，反思问责的报告，就这样轻飘飘地被负责人直接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