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顾哲和田承泽本就是忘年交，旁边的小黑也单纯诚恳，三个人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碰杯，也越来越多。
“干杯！”
“不醉不归！”
砰！
砰！
“今天的事情，没有一个结果。谁也别想回去！”
董事长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表情严肃。
整个会议室的众人噤若寒蝉。
别说是暂时搁置会议明天再议了，就连先订个晚餐这种小事，秘书都不敢提出来。
“都说说看啊，你们不是做了很多准备吗？不里里外外打听了不少小道消息吗？表格和发言稿都做了很多吧？怎么现在没人说话了？”
董事长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在众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目光所到之处，被看到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市场部的那帮人，低的尤其深，恨不得把头低到裤裆里。
顾哲的辞职信上，有丰子年的批复并不奇怪。
丰子年是顾哲的顶头上司，自然是第一个得知的。
但问题是，上面居然还有董事会的批复。
这乐子可就大了。
董事会已经得知了顾哲离任的消息，并且已经同意，但却把这个消息按而不表。
这不就是在钓鱼吗？
而偏偏，以市场部为核心的守旧派们，个个兴奋地咬了饵，咬的那叫一个义无反顾。
“陈总裁，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强调人事流程，人事流程。那么，顾总监离职了，没有得到你们人事部的批文，这是不是也是违反流程啊？”
人事部的陈总当场脸色煞白，腾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
“不不不，董事长，特殊人员的任命，董事会有直接管理的权限，我们人事部无权过问，这怎么能说是违反流程呢？”
董事长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刚才丰总裁提到的，市场部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主管、总监的任命，是得到了你们人事部的批文，还是走了我们董事会的特殊权限啊？”
那当然是都没有啊！
这完全就是人事部为了自己的方便，外加上卖市场部人情，故意做出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为。
但一旦被上面追责，这问题，可就大了。
说轻了，叫区别对待，开特权。
说重了，这就是渎职。
几句话的功夫，人事部的众人已经是汗流浃背，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
“还有你们市场部……”
董事长看向姚青，正要发作，千头万绪，一下子，却不知道从何谈起。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子年，你说吧。”
丰子年点了点头，拿过话筒，对着技术员示意了一下。
多媒体的画面再一次变动，这一次，变成了一封详细的报告。
“顾总监在离开之前，留下了这样一封对中星集团未来改革方向的建议。”
“如在场的某些人所说，其中的一部分观点，较为激进，并且会给中星带来巨大的阵痛期。”
“也如在场的某些人所说，顾总监自身，也存在一些问题。如果严格按照一视同仁的标准来看，顾总监，也应该为自己先前不妥当的行为承担代价。”
丰子年顿了顿。
“事实上，顾总监他，的确是这么做了。”
“改革需要改变，需要调整，也需要牺牲。顾总监愿意承担责任，也愿意在集团需要的时候，牺牲自己。他已经为自己的过错和过失承担了后果，辞职以明志。”
“那么，在座的各位呢？”
丰子年的尾音，在会议室中不断回响。
顾哲已经做出了他的让步和牺牲，那么，你们呢？
姚青和彭澎已经彻底傻眼。
他们原本的策略看似机智。
在他们看来，董事会准备重用顾哲，而顾哲是研发部的核心。
他们只要咬死顾哲，不管是董事会还是研发部还是后来成立的发展部，都伤不到市场部的根基。
他们的确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顾哲也“干了”啊！
现在好了。
他们说顾哲这不对，那不对，顾哲直接引咎辞职。
现在，反过来到姚青、彭澎等人了。他们作为管理，是不是也应该“干了”，也应该引咎辞职呢？
董事长再一次开口：“想当初，田承泽田总裁慧眼识珠，邀请顾总监挂名研发部。再到后来，一路成为正式的总监。顾总监前前后后在中星的时间，连一年都没有。”
“即便如此，顾总监依然领悟到了我们中星的核心价值观，一切为集团，一切为了行业的未来。”
“连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入职不到一年的部门总监都有这样的觉悟，你们却在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为了权力争勇斗狠，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董事长的叹息着说道：“顾总监提出离职的第一时间，丰总立刻上报。董事会在当天就提出了将顾总监提拔为部门副总裁，给予他规划集团未来发展的权力。”
姚青和彭澎对视一眼，如遭雷击。
这么重要的大事，本来以为董事会一定会经过讨论之后再下达决定。
没想到，在顾哲提出离职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向他公布了。
“但是。顾总监拒绝了。”
“比起个人获得副总裁的位置和权力，他更不愿意看到，集团为了保他上任，而选择和一部分急需拨乱反正的问题妥协。”
董事长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众人。
“某些人，我不需要你们像顾总监这般高尚。”
“但我希望你们明白！”
“为了集体，连顾总监这样的人才都可以牺牲！”
“你们，更不会是例外！”
董事长的话语，在会议室中回荡了好几次。
董事长坐回到座位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接下来，我们商议具体的企业改革内容。各位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秘书处的人，去订一下晚饭。”
“休会。”
丰子年和刘远看着面如菜色的姚青等人，胸中畅快的同时，又有着一股压抑的情绪。
顾总监，你看到了吗？
你以身入局的结果，得到了回报。
从今日起，中星集团的企业改革，再无任何阻碍。
顾哲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