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磊突然如同野兽一般瞪着贺梅。
那副模样,好像他并不是一个犯错的人,反而过错都在撞破了这一切的贺梅身上。
贺梅没有什么心眼,也很信任杨磊,不可能突然找到麻将馆来。
杨磊看向贺梅的身后,贺婉琴有些恐惧地站在贺梅后面,而另一边,则是站着双手插兜,面容平静的顾哲。
“是你!又是你这个混蛋小子坏我的好事!”
杨磊怒吼一声,就要上去撕扯顾哲。
然而,在顾哲眼中,杨磊不过是一个如同垃圾一般的人,随意飞起一脚,直接把杨磊踢翻在地,撞在椅子上。
“姓杨的,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现在的样子,还像个人吗?”
杨磊看向旁边的玻璃。
玻璃里的人面容憔悴,人不人鬼不鬼的,整个人蜷曲在那里,就像是窝在阴暗角落里的牲畜一般。
杨磊红着眼睛要从地上爬起来,对顾哲怒吼:“你小子少给我多管闲事!我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
顾哲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录音有些模糊,但勉强还能听得清楚对话的内容。
是杨磊在巷口,和东来建工的两个跑腿的对话。
杨磊丑陋的语气,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卖自己的亲人去换钱的嘴脸,已经跃然纸上了。
贺梅听着这段录音,都感觉到羞愧。
“杨磊啊杨磊,你这个人嘴里面,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你是非要把我逼的去死,你才满意吗?”
“我们本来可以安安稳稳过好日子的,你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呢?你跟我说的那些事情,那些事情,我都有一直在幻想啊!”
现在看来,就真的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了。
贺梅泣不成声,在她身旁的贺婉琴扶着母亲,脸色复杂。
虽然理性地说,贺梅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有些自己助纣为虐的成分在。
但是,为了伴侣付出真心的人,对所爱之人无条件信任的人,本身就不该被嘲笑啊。
她只是信错了人。
贺梅怀中的小男孩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嚎啕大哭起来。
都说婴儿的啼哭声象征着新生和希望,可是此刻,杨天赐的声音里,却是和他母亲相同的绝望。
大概,他也感受到了什么吧。
“杨磊,看看你的老婆孩子,看看你的家庭,你还算个男人,还算个人吗?”
或许是心中残存的人性终于被唤醒,杨磊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未完全泯灭的良心,让他低声地开了口:“老婆,我对不住你。”
听到这声道歉,贺梅哭的更厉害了。
顾哲叹了口气。
原本杨磊和贺梅之间的事情,他也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处理。
但是,因为父亲的事情,杨磊开始把他的黑手向自己的家伸了过来。
这是顾哲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
父母、林诺儿,是顾哲绝对的逆鳞。
他不接受他们受到一丁点的威胁和伤害。
像杨磊这样的烂人,是完完全全没有底线的。
菠菜带来的反反复复的刺激,早已消磨了他的理智,泯灭了心中的人性。
至于所谓的对亲人的爱和道德的束缚?
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有用的话,这麻将馆里,就不会在一对母子的哭声之中,继续热火朝天的继续着他们的局了。
“走吧,当务之急,是查清楚杨磊身上到底有多少账。这里面,很有可能有不少都是挂在小姨你,甚至是婉琴的头上的。他拿去抵押的东西,更是要好好搞明白。”
当听到贺婉琴也有可能因为杨磊这个人渣受到伤害的时候,贺梅身体一颤,声音哽咽。
“婉琴,妈对不起你。”
贺婉琴没有说话。
她想要轻飘飘地说一句没关系,想要减轻母亲心头的负担。
可是啊,很多事情,哪里又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几年来,贺婉琴忍受的压力和伤害,又哪里是一句轻飘飘的歉意就能弥补的。
一个烂人对一个家庭的伤害,真的比想象中要大。
杨磊在吸贺梅的血,贺梅又何尝没有把这种伤害,转嫁到了贺婉琴的身上呢。
顾哲还记得不久之前,第一次和贺婉琴见面的时候,穿着最喜欢的jk小裙子的她,身上却没有一点点的这个年龄该有的生气和活力。
“行了啊,要演什么家庭伦理剧的话呢,出去演,别影响其他人打牌啊!”
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叼着烟,吊儿郎当的在旁边说道。
这种事情,隔三差五就要发生一次,早就见怪不怪了。
处于情绪化中的贺梅像是突然抓住了一个宣泄口,对着背心男痛斥:“都是你们!你们这帮人毒害人!好好的人,就因为有你们,才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们这种人,以后是要下地狱的!”
先不说贺梅的这个说法到底准不准确,但是这种程度的辱骂,对于背心男来说,恐怕挠痒痒都说不上。
背心男故意冲着贺梅几人的方向吐了一口烟,一脸戏谑。
“我说妹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就你家男人,他嘴上头的时候,我们要是不让他过来打牌,他甚至还要责怪我们呢!”
“我们可没有拿绳子给他绑在这儿,说不定啊,要是你们今天不来,以后他输急眼了,能把你们母女两个卖了换钱接着打呢!”
贺梅怒了:“你再说一遍!”
“老娘们儿,屁话还挺多!”
背心男反手一推,差点把贺梅推了一个踉跄。
要不是旁边的顾哲扶着她,恐怕连怀里的小男孩都要摔在地上。
“别动我老婆!”
杨磊雄起了一下,然而,只是被背心男瞪了一眼,当场就萎了下去,弱弱的走到贺梅的那一边。
“老婆,要不,要不我们先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
贺婉琴也伸出白皙的小手,半蹲着身子,想要把刚刚被贺梅丢到地上的房产证和金吊坠捡起来。
这毕竟,是贺梅为数不多的在意的东西啊。
然而,就在贺婉琴抓起房本的一脚的时候,一只穿着拖鞋的脚,却是踩了上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