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吹风呜呜吹着,将沾湿的发根烘干。
许青焰的长相是典型的小白杨长相,皮肤偏冷白,手背青筋比一般人明显一些。不怎么打扮,也比别人好看些。
水渍湮湿了圆领短袖中间一小块区域,他顺手就给吹干了。
放下吹风机,他转头问道。
“好了。”
手机屏幕亮起,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两人这段时间没少接触,哪怕半夜共处一室也不会尴尬。
客厅灯光明亮,裴暮蝉柔和的轮廓给人一种美感。清冷的眼眸,丰润的身材,年轻的身体散发着生动气韵。
她收了手机,抬头道。
“我想和你讨论一下明天的节目录制,虽然知道晋级的希望很小但我还是不甘心,想尽全力试试。”
闻言,许青焰盯了裴暮蝉一眼。
这展开倒是让他有些意外,差点以为裴暮蝉所说的事和他出门有关。开门前心脏都快麻爪了,好在真是正事。
“嗯,你让我想想。”他顺势躺在客厅另一侧的沙发上,盯着茶几出了一会神,道,“节目组晋级规则是八进六。”
“除了你和上一期两个踢馆嘉宾外,其余人可以请外援。如果他们不控票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这个我也想过了,应该不太可能。”裴暮蝉眉头紧锁,无意识的咬着素白的手指,思索片刻后道。
“现场八百观众投票是实时的,操控投票的概率比较小。”
她这话倒是没错,哪怕后台获取了权限。但由于观众投票是实时的,总有人会在最后时段纠结,这个因素是不可控的。
要么选手唱差强人意,或许就有一波观众掐着投票时间末尾犹豫。若是这时候运营见势不对,于是主动给弱势选手加票。
但在最后一刻,那一波观众把手里的票投出去了。总数相加,原本表现一般的歌手排名很有可能瞬间反超表现好的歌手。
真闹了笑话,那就很尴尬了。
露馅不说,还得打着投票软件出bug的理由,强行中断比赛进行维修。最后内部商量解决办法,丢人又丢面。
况且《我是歌王》还是一档以绝对真实,自称靠歌声说话的竞演类综艺。真搞内幕门,招牌含金量就得大打折扣了。
“这個倒是,除非他们把观众全换成自己人,不过这样反而更麻烦。”许青焰顺着话头往下梳理。
“既然投票是公平的,那就只要比两个人强就能晋级了。”
客厅寂静了一瞬。
“今天淘汰了谁?”她开口问道。
“徐鸥和余中一,晋级的五人中有两个偶像歌手。”许青焰道,“玩摇滚的关凤臣也可以作为突破口,他头脑一热就容易自嗨。”
“踢馆的张雨琪和王禹、老将候学恒,他们都有年代滤镜和固定的粉丝群体,不太好打。”
裴暮蝉点了点头,听得认真。《我是歌王》前两期的比赛她都看过,听到徐鸥和余中一被淘汰时并未太过于惊讶。
“那温霜华呢?”
“不好说,她的粉丝组成有些复杂,表现也一向很稳健。”他其实想说自己听不懂温在唱什么,只觉得好大。
新马坡会流利说普通话的歌手不在少数,温霜华说的倒是一般。加上她那富有且慷慨的身材,给人一种一眼外国人的既视感。
“嗯,他们能找人助演,这是最让人头疼的。”她叹了一口气道。
规则里明说了晋级后的五个嘉宾可以找人助演,但踢馆选手不可以。毕竟人家晋级了,等于二次打比赛。
踢馆选手中,张雨琪是天后,王禹在华语乐坛也是老前辈。两人自带人气,只有裴暮蝉是真的弱小无助又可怜。
“大致可以确定,只需要最后得票数超过关凤臣和祁盈盈就行。”许青焰长舒了一口气,一点点推敲道。
“关凤臣肯定还是走摇滚风,祁盈盈底子浅大概率会唱情歌。不管他们找谁助力演出,也不过是放大他们的优势而已。”
说到这,打擂台要努力方向就很明确了。只要不断放大《晚婚》舞台表现优势,超过摇滚和情歌并不算难事。
毕竟《晚婚》的质量摆在这,只要往台风方向上去努力就好了。
“好。”裴暮蝉脸上呈现了然的神情,垂眸的瞬间又忽然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我担心唱不好。”
许青焰刚打算起身喝水,闻言,起身的动作忽的又停顿了。
“唱不好?”
“嗯。”
“不对啊,我听你唱过一遍,挺不错啊。”他重新坐回了沙发里,“哪里唱不好,不过你问我这个问题”
他顿时汗颜,自己扒谱还行,唱歌ktv战神对上专业歌手完全就是战五渣。
“情感上少了一份韵味。”她的眸子清冷,就这样盯着他看,“有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不太对。”
“所以,我想知道你写歌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写歌的时候?
许青焰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迷茫,他扒谱的时候取的是经典版本,也是最有韵味的初始版。除此之外还有改编版,编了曲,加了一些歌词。
例如什么,“身边有好多像我的人,生活也过得很安稳,我们拥有灿烂的天分,拥有自由的灵魂。”
虽然知道这改编版大概是在表达当代独立女性对婚姻的思考,但表达也是需要一定地位才能往外输出观点的。
毕竟这世界本就是双标的,先敬罗衣后敬人。改编得有人设傍身,加上天后身份才能玩得转。
不然前后歌词风格不一,容易被挑毛病,不冲烂都算是轻的了。
裴暮蝉一个过气小天后,直接走最初的版本就够了。只要能诠释歌曲其中意境,基本能打半场无敌了。
说实话,许青焰不知道原作者是怎么想的,但他脑海里有歌曲原声。编曲与乐理都学过,半个月前可能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现在,他已经有点积累,倒能对比着浅浅说上两句。
“这歌情绪固然很重要,但表达不好就是一头脱缰的野马。反而显得技巧更重要,与其琢磨情绪不如多注意技巧。”
“比如伤神那用弱混,困字重音。还有滋味~是颤抖音,不是颤音,长音抖的时候不能含糊,要控制住。”
他把整首歌细节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再回过头提情感。
“情感就是年纪,没有生活经历做支撑,很难表达出来。怎么唱都是流于表面,但伱不一样,只需要放松就好了。”
“我先前见你练歌的时候,你没有去揣摩情感。反而能共鸣,自然就流露出来了。”
他叭叭叭说了一通,忽然见裴暮蝉眼波流转异彩连连,不由顿时卡壳。
“你看我干嘛?”
“没什么,觉得你说的很有用。”裴暮蝉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倒是挺能说的,一个多月就学了那么多东西。”
“不是你教的吗?”他反问道。
她抿了抿嘴,目光看向别处。
“我教的,这会不是轮到你教我吗?”
“嗨,我就是嘴上这么一说,杂七杂八别处看的。”许青焰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真让我上,那只能抓瞎。”
闻言,裴暮蝉眉眼弯弯,道。
“就只光说不练了?”
“是啊,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他笑了,“我又不想当什么天王歌星,学那玩意干什么,又不能”
“赚钱?”裴暮蝉打断了他的话,腰刚拧过来,抬眸看他一眼。
似是想说些什么,眼里绽放出光亮,笑意如同绽开的花。也不知怎么的两人忽的对视上了,没绽开的花忽的又羞了,垂了下去。
想说出口的话,终究是咽了下去。
“我也就赚个苦力钱,也没什么不好的。”许青焰咳嗽一声,打破了尴尬,“穷怕了,赚点钱以后就能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比如?”
“呃躺着赚钱算不算?”
“算吧。”裴暮蝉转头忍笑,“咳咳,我要是赚到了足够的钱,就把拍个像样一点的专辑v。”
“你上次说的那个故事挺有意思的,拍出来肯定好看。”
“那个以后再说吧,太长了,三四分钟拍不完的。”他摆摆手,“再说我也不会拍,剧本都写不出来。”
裴暮蝉也就随口一提,并未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这歌”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两人就歌曲各项细节处理不停讨论。抬头已经是十二点了,于是各自默契散去休息。
翌日。
一大早,许青焰以裴暮蝉助理的身份混进了节目录制现场,按照流程进行彩排。录制在下午开始,估计要录到晚上七点。
裴暮蝉分到了踢馆嘉宾休息室,两人屁股还没坐热,被通知彩排也要先去化妆。于是两人又转场,跑去找化妆间。
其余嘉宾都有独立的化妆间,房间门口贴个牌子,xxx化妆间。找了一圈,硬是没找到裴暮蝉的化妆间在哪。
许青焰毕竟是挂着助理身份,于是拦下一男工作人员问。
那男员工瞧了他脖子上牌一眼,哦了一声,没回答。反倒是看向了后边的裴暮蝉,不知道想什么,没搭理就走了。
“卧槽?”许青焰一脸懵逼,想骂人但是忍住了。
终究是别人的场子,他现在的身份是裴暮蝉助理。原本是来帮忙的,别给得罪人,最后反倒是给她添麻烦。
一女生远远瞧见了,小跑着过来。瓜子脸大眼睛,脖子上挂着一工作证,看许青焰的眼神泛着笑意。
“许老师,真是你啊?”
“你是?”许青焰愣住了,他以为是工作人员跑过来补救,结果发现是认识自己,许老师这称呼
“小群里的,荔枝啊!”女生惊喜道,“不记得我了?”
一提小群,许青焰顿时想起来了。
周勉拉他进的那小群里都是干幕后工作的,经常分散着进组。哪有活干去哪里,天南海北的人哪都有。
平时活跃的人也挺多,加上他这人没事就爱水水群。倒是认识几个眼熟的好友,拉了好友列表但一般都是在小群里互动,不会私聊。
小荔枝算是其中一个,昵称全名是“做人要荔枝”。瞥一眼工作牌,名字倒是挺秀气的,叫陈念念。
“哦,怎么是你啊!”许青焰三秒一震惊,“你在这工作?那人也是你同事,你知道裴暮蝉的化妆间在哪吗?”
陈念念懵了,好一会才扑哧一笑。
“跟我来吧。”
路上,两人跟着陈念念七拐八拐,她一边带路一边找人问路,实在有些抽象。但好在是内部工作人员,三两下问出了位置。
她走在前面,偶尔回头打圆场。
“那人性格是这样,许老师你别介意。”
“没事,这年头谁上班精神正常。”许青焰道,“他看我跟空气似的,我还以为我提前去世了。”
陈念念咯咯咯笑,走了一路,把两人带到位置。
说是化妆间,其实就是一块布围成了一个半圆。空间不算大,一套化妆桌椅,不知道哪个好心人插上电。
好在灯是亮的,桌椅也是新的。
到地方,陈念念也有些傻眼,一脸尴尬的站在那。
“怎么会布置在这?我找人去问问”
“算了,别问了。”许青焰叫住了陈念念,笑道,“你先去忙吧,回头再联系。”
“好。”陈念念迟疑了一会,尴尬离开了。
拉着帘子的化妆室半开放,byd空间还挺大,足够放一张大床了。
裴暮蝉倒是淡定,默不作声坐在了化妆椅前。也不等化妆师,打开化妆盒开始上妆,一点点仔仔细细。
许青焰也不说话,找了张小椅子坐在一旁看着。
现在这个时候抱怨已经没有用了,已经开始彩排了。说什么区别对待只能破坏演出状态,还不如脑补节目组忘了布置化妆间。
大约十分钟后,化妆师姗姗来迟,见裴暮蝉自己化完了淡妆。于是提出帮她盘头发,得到应允后麻利开始干活。
他也不玩手机,就盯着,从化妆一直看到裴暮蝉盘好头发准备登台排练。
舞台上,灯光暗了下来,裴暮蝉穿着常服缓缓走上舞台。一束光落下,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薄汗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