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终于见到了所谓的治疗瘟疫的药材。
原本她是负责在佛堂中熬药的,但现在有了治病的药材,很多大夫都亲自过去盯着了,也就不再需要她去帮忙了。
她闻着空气中极其熟悉的中药味,皱了皱眉头。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一直到她走到祠堂时,放大到了极致。
“王爷,前面就是安置病患的祠堂了,太过危险,还是不要前去了吧。”
“无妨,去看看吧。”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柔嘉一回头,便见到楚玄信也赶了过来。
他连日奔波,昨夜也没好好睡一会,但此刻仍旧一副神采奕奕的谪仙模样,身后跟着阿正和阿常,还有亲自带着药材赶来的荆楚太守张大人。
张太守一见柔嘉,立刻便要上前去驱赶。
楚玄信摆摆手:“不必。”
为了柔嘉的名声,他此刻仍旧装作不认识她:“这位小大夫,我见你在这里站了许久,可是有什么问题?”
柔嘉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是有一点问题。”
跟在楚玄信身后的张太守立刻问道:“小大夫,我是荆楚的太守,我姓张,有什么问题,你不妨说说看?”
柔嘉挑挑眉,直奔主题:“张太守,听闻此次治疗瘟疫的药方是你研制出来的?”
张太守看着眼前小少年明亮而又审视的眼神,莫名觉得有些心虚,他不是不知道药方来历不明,甚至可能是他女儿偷来的。
但一想到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他又将这些抛在脑后,并且宽慰自己,反正都是治病救人,是谁的药方重要吗?!
更何况,现在可是当着七王爷的面,他就更不可能承认了。
好在,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这药方倒也不完全是本官想出来的,其实,是本官的女儿,她在翻阅古籍医书时,偶然看到一则记录与此次瘟疫状况十分相似,因而便记录了下来。”
“本官府上的客卿大夫看过后,又对其中几味药做了增减,才成了现在这个方子。”
最后,还装模作样地问道:“小大夫,你莫非是觉得这方子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满脸都写着,怎么样?本官厉害吧!本官可真是太牛掰了!
柔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是大夫,药方当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张太守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还不忘给自己邀功:“没问题就好,也不枉小女这几日遍翻医书了。”
“我写的方子,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柔嘉嘴唇动了动,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太守。
听到这话,楚玄信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柔嘉的本事他是领教过的,医毒双绝,治病救人不在话下,更何况,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说是她写的,那就一定是她写的。
而张太守心中大为惊骇:怎么可能!
他预想过写方子的或许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大夫,眼前这小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他哪来的见识去写出这样的方子!
张太守怒道:“小大夫,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方子分明是本官的女儿遍翻医书找出来的!”
“你小小年纪,可千万不要鬼迷心窍!药方子为的是治病救人,可不是为了让你贪慕虚荣的!”
柔嘉联想到昨天突然消失的张芊茹,心中一惊有了模糊的猜测。她并未回应张太守的指责,而是径直问道:“张芊茹是你什么人?”
“是他的女儿,昨日在石桥上,她的马车拦住了本王的马。”楚玄信的声音响起。
“喔,张芊茹偷了我的药方,这才连夜赶回了荆楚,将这方子交给了身为太守大人的你。”
柔嘉了然地看着张太守:“她肯定是告诉你未免夜长梦多,最好尽早坐实此事。所以大人这才天不亮就亲自押送药材过来。”
“张太守,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张太守冷汗直流,仍旧嘴硬道:“你这,你这小大夫胡说八道什么?本官,本官心系百姓,这才一大早送药材过来。”
“你一介平民百姓,怎么胡乱攀咬本官?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柔嘉挺起胸膛:“张太守,我做人的原则呢,是凡事不论身份高低,只论个理字。”
楚玄信淡淡地说道:“既然在本王面前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张太守,你便与这位大夫辩上一辩吧。”
他非常清楚,此刻若是他出言认定了柔嘉的王妃身份,那此事,就很难在百姓心里洗清楚了。
张太守忍着心虚的怒火,慌忙称是。
看向柔嘉时,怒道:“你说论理,那就论理!你这小大夫信口雌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药方是你的,你若是没有,便是诬赖本官!罪加一等。”
柔嘉两手一摊,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我确实没有办法证明。”
张太守莫名的松了口气,心中更加有底气了。不管这药方是不是眼前这位小少年写的,但既然他没有办法证明,那事情就好办了。
张太守一副说教的语气:
“小大夫,本官知道你也是救人心切,这才走了岔路。要知道随意诬陷攀咬朝廷命官,可是重罪。本官念在你年纪小,便不与你计较此事了,往后,切记要走正途。”
正巧,这时兰望舒与众位大夫端着汤药过来了。
柔嘉便停住了要说的话,与楚玄信一行人一起,退让到一边,让大夫给病人分药。
柔嘉悄声问道:“玄信哥哥昨晚睡得好吗?”
楚玄信脸上有几分不自然:“.…..”
他轻哼了一声,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若是没有办法,可以让阿正阿常去逼他说实话。”
柔嘉叹了口气,尽管已经成为特权阶级很久了,但她还是总是下意识地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但她也并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便先应下了:“好。”
自打楚玄信出现后,青语就瞬间松了一口气,有王爷在,就再也没有人敢在王妃面前晃来晃去地刷存在感了!
尤其是那个兰望舒,总是没有分寸地跟王妃靠得那么近,还称兄道弟!一个大男人还哭哭啼啼的,咦,比王爷差远了!
她这几日一直在按柔嘉的吩咐,在帮忙照顾病人,竟然没留意到有人进了柔嘉的房间。
此刻她十分想做些什么,连忙小声说道:“王爷,王妃,奴婢也可以一同前去帮忙。”
柔嘉知道青语什么意思,看着祠堂中病人喝药时的欣喜模样,突然说道:“青语,此事不怪你。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楚玄信“嗯?”了一声,等着她往下说。
柔嘉气定神闲:“再等等,等他们喝完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