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苑中,亦是万籁俱寂。
祝凤桐了了心事,睡得香甜......
梦里自己和太子相遇,忽然下起大雨,她脸上落下一滴又一滴凉凉的水珠,太子殿下的吻正要落下。
刹那间,她的两只小臂被一双湿凉的手紧紧握住,鼻腔中涌入水藻的味道,她猛地惊醒。
祝凤桐迷蒙着睁开眼,视线里一片雾蒙蒙的白烟......
只见眼前白惨惨的烟雾中似乎出现了一道身披白纱的人影,嗓音嘶哑的说道:“女儿,你回来了啊......”
那道声音里饱含着欣喜,幽怨的意味,听得祝凤桐手脚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
紧接着,那道声音更加凄惨:“女儿,我一个人在湖里好冷,来陪陪我啊......”
祝凤桐脸色发白,紧紧闭起眼睛,哆嗦着想伸手堵住耳朵。
却在抬手的一瞬间被人狠狠拉住胳膊拖到地上。紧接着一大片还沾着水珠湿乎乎的荷叶兜头盖住她的脑袋。
祝凤桐眼前一片漆黑,那声音却忽然柔软起来。
隔着荷叶抚上她的面颊:“女儿,你终于又回来了,母亲虽然死了,但是给你采了荷花,明日你去湖边观赏好不好啊!那满湖的荷花都是母亲对你的思念!”
祝凤桐终于回过神来,大叫道:“啊!有鬼啊!!快来人啊!!!!!”
不巧,今日她和顾氏说悄悄话,遣散了所有的丫鬟婆子守在外间,此刻房中空无一人,任由她惊天动地地大喊,也没人及时来回应。
好半天,丫鬟杏雨才听到喊声,衣裳都来不及穿好,慌里慌张地跑进屋里来。
没留神还被地上的祝凤桐狠狠绊了一跤。
她手忙脚乱地点着油灯,发看见祝凤桐正瑟缩着躺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把她扶起来:“大小姐,怎么了?您怎么睡在地上?”
祝凤桐哆哆嗦嗦地抓着杏雨,惊恐地哭叫着:“有鬼!有鬼,你看到了吗?她抓我胳膊,她让我去陪她......”
杏雨一头雾水的摇摇头:“没有啊小姐,杏雨什么也没看到,没听到啊。”
祝凤桐越发的惊恐,哭叫道:“我不是她女儿......她找错人了,我母亲是顾瑶,是相府夫人,她不是......我母亲不在湖里。”
杏雨使劲抱着祝凤桐,被她说的话吓得不行,壮着胆子安慰道:“小姐是做噩梦了吧,夫人当然不在湖里,你别怕,你看,屋里什么也没有。”
屋里三三两两的也围过来几个丫鬟,祝凤桐见人多了,也壮着胆子直起身来,哆嗦着抬起头来。
屋子里点着灯,一片亮堂,哪里还有刚才的鬼影,地上的荷叶也不见了。
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个噩梦。
可做噩梦怎么会躺在地上呢?说不通。
杏雨拍哄着祝凤桐,丫鬟也都围过来说着些安慰的话。
这时,起了一道风,屋内烛火闪了一闪,祝凤桐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再次吓得尖叫起来。
杏雨被她一惊一乍地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见后窗不知怎么没关严,松了口气:“小姐,别怕,是窗户没关。”
祝凤桐怕得不行,什么也顾不上了,不住地叫喊着:“快去关上!去关上!”
围在祝凤桐身边的王嬷嬷方才醒得晚了一会,挤了半天都没有她表现的机会,这会儿得了吩咐,一边说道:“小姐别怕,有嬷嬷在呢。”
一边就迈着小碎步往窗户前走。
她求神拜佛多年,自认虔诚,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伸手拉住两边窗户就要快速合上。
没曾想,空空荡荡的夜色里,突然出现一道白影,影影绰绰看不清楚的一大团,隔着未关的窗户,丢进来一只含苞待放的荷花。
王嬷嬷登时呆住了,下一刻,她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有鬼啊!!!”
屋子里几个丫鬟看见这一幕,尖叫声此起彼伏,祝凤桐越发的惊恐万分,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有胆大的丫头,硬着头皮一咬牙跑了出去,找顾氏汇报。
柔嘉拖着浸湿的白纱帐子,捡着僻静的小路往橙园走,祝府草木繁盛,行走其间影影绰绰飘飘荡荡,着实有些瘆人。
眼见不远处的院子里一盏盏明灯亮起,隐隐约约嘈杂的人声。
她寻着记忆抄近路拐进一处假山花园,左右观望着见四下无人,呼了口气大步往前走。
突然,一块巨大的假石后伸出来一只手,猛地拽着她。
柔嘉重心不稳,身子也不受控制地随着大力往身后倒去,一呼一吸间,她瞬间没入石洞中,似乎听到身后人闷哼一声,她并没有磕在石头上,而是撞上一大片坚硬的胸膛。
柔嘉脑子瞬间空白,被人大力制住动弹不得,浑身气血都凝住。
石洞中的人还不忘伸手捂住她的嘴。
正绝望间。
假山石外脚步声渐起,有说话声传来:“老爷,您慢着点,夫人已经过去小姐的院子了。”
是祝成景。
柔嘉不由得也屏住呼吸,现在并不是跟他硬刚的时候。
片刻后。
人群远去,捂着她的手也松开。
逼仄的石洞内,一片漆黑,二人几乎贴在一起,呼吸缠绕,越发暧昧,柔嘉心念一动,手里捏起银针。
却只听一声轻笑,如清泉叮咚般动听,男子略显轻佻地开口:“啧,狠心的丫头。”
竟然是他!
柔嘉一愣,这声音,分明是和乡下土炕上那个男人如出一辙。
她带着巨大的震惊收起手上的银针,不明所以地看向黑暗处的人影:“怎么是你?”
楚玄信心情不错:“小丫头果然还记得我。”
柔嘉后退一步,从他的胸膛挪出来,站定在石洞的另一边,心思不定:“你来这丞相府做什么?”
楚玄信又笑了一声,摊开手一脸无辜:“来找你啊。你救我一命,我得报恩。我就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最好能让我以身相许的,这不就让我撞上了。”
柔嘉才不会相信他这般胡扯,说道:“以身相许就算了,我无福消受。”
说完就要走出石洞。
楚玄信伸手帮她提着那一大团白纱帐,跟着出去。
柔嘉在前面走了几步,楚玄信在后面提着白纱帐子紧紧跟了几步。
身后男人身上淡淡的沉水香若有似无的包裹着她,柔嘉脚底轻飘飘的像是踩着棉花一样。
月亮从乌云中钻出来,前路清晰了几分。
楚玄信在她身后说道:“我觉得你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