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总是能遇到这样的社死现场?
啊啊啊啊啊啊啊——
季知年闭着眼睛,不敢抬头往许砚洲那里看。
男人踏着楼梯往下走来。
“哒哒”声在空荡的客厅里分外清晰。
“大舅哥莫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许砚洲冷不丁地抛出这句话。
季知年双手捂着脸,手指半遮住双眼。
透过狭窄的缝隙,男人清隽如画般的容颜模糊不清。
周遭的气势让人有些难以琢磨,黑色的外套更衬得他淡然如雪。
季知年半托着腮,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许砚洲抬步顺着楼梯往沙发那里走去。
姿态看似云淡风轻。
可他凤眼冷淡地敛着,眼尾勾起漫不经心的弧度。
沉静,沉静。
周围似乎被冻结了起来,无人接下刚才的话题。
“哒哒——哒哒——”
许砚洲神态自若地在季知年身边落座。
就在那一瞬间,季知年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许砚洲的视线终于向周秉之那里移去。
目光沉沉,敛尽锋芒。
他领口略散,露出一截修劲光洁的脖颈。
许砚洲的喉结上下滚了遭。
周遭气势宛若一匹蛰伏待势的猛兽。
他继续刚才的询问:“大舅哥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明明是疑问句。
可在他沉缓低哑的语气下却似乎成了再为平常不过的陈述句。
里里外外也透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有意思。
几年不见,那个张扬桀骜的臭小子变得这样低敛蛰伏。
周秉之挺起脖颈,直直地与许砚洲的目光对视。
周秉之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他带着几分嘲弄:“怎么着?”
他稍作停顿,觉出自己的语气充满挑衅,心作满意,继续道:“还不让说了?”
许砚洲没立刻应下。
他左腿微抬,轻搭在右腿上。
整体比例更显修长优越。
周遭气势也更为琢磨不定。
待动作落下,他微垂着眸,沉缓的声线再次响起:“这不是……怕知年对我产生莫须有的误会么。”
季知年不自在地微微抿唇。
被他俩的阵势搞得有些头皮发麻。
季知年站起身来添茶,把这片布满尴尬和剑拔弩张的地方留给了他们两个。
周秉之稍稍眯了眯眼:“哼……有没有你心里清楚的很,你最好待她好点,别搞出什么幺蛾子。”
许砚洲闷闷地笑了笑,眼尾也晕出浅浅的绯色。
可惜季知年不再这里,没人欣赏他的姿容。
周秉之默默翻了个白眼:“听到没有。”
低闷的笑声转瞬即逝。
许砚洲眸有正色,收敛了锋利和轻慢。
许砚洲姿态端正,神色凌然,眸中似有万般庄重和肯定:“定然。”
另一边。
季知年漫不经心地轻啄了口刚泡好的茶。
她眨巴了下眼睛。
有一点点好奇。
他俩在说什么啊?
但是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她夹在两人中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慢慢地品着茶。
还是在外面轻松啊。
刚这样想完。
背后传来一声“怎么不在客厅陪你哥他们聊天?”
季知年没立刻回头,闭了闭眼。
怎么刚安静一会儿麻烦又过来了。
唉……
“妈。”
张乔敏坐在她身旁。
她侧着头看向季知年:“知年,刚才对不起。”
季知年轻捏着茶器的手顿了下,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张乔敏没在意季知年说没说话,她只是继续道:“刚才妈妈不应该当着砚洲的面提起你们婚礼的事情。”她看着季知年喝茶的动作,把手请轻放在季知年的肩膀上,“可是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不希望别人在背后嘲笑你。”
在她的手落在季知年肩膀上的一瞬间,季知年绷紧了身体。
又听到张乔敏的话,她的心里升腾起来一股强烈的厌恶感。
张乔敏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她只觉得是自己不应该在许砚洲面前拂了他的面子。
她在乎的只有她自己的脸面风光罢了。
心里那阵拥堵的感觉渐渐消散,留下的似乎只是漫无边际的麻木。
季知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张乔敏的亲近。
她扭过身子看向张乔敏:“我真的不在乎那些的。”
季知年没开口喊她“妈”。
她觉得,张乔敏在很早之前就不配成为一个母亲了。
“别人的眼光,我都不在乎,我只关心自己过的如何,这就足够了。”她顿了顿,清凌的桃花眼带着几分锋利,“您能不能……”
她的话还未说完。
张乔敏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我不是为了你好?”
季知年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看,其实她根本就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任何事。
无论什么时候。
她的所谓的道歉不过是为了感动她自己罢了。
这就是张乔敏。
季知年把手中的茶具放下。
她盯着张乔敏:“我只希望您多给我一些自由,让我自己有选择和做主的权利。”
季知年的眼中带着不解和迷茫。
她想要的不过是最简单的自由啊……
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永远活在张乔敏的束缚之下?
张乔敏气的两眼瞪大,她看着季知年,眼里满是自以为是的肯定:“我是你妈!我管你怎么了?!!”
“岳母。”
许砚洲的淡然开口打断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抬步缓缓走早季知年的身旁。
身后周秉之也跟了上来。
他讽然开口:“还当她是什么也不懂的婴儿啊,吃喝拉撒你都管着算了,我看她也别结婚了,你把她照顾到死算了。”
他的一番话让张乔敏气血飙升,脑门嗡嗡的。
但念着他周秉之不是她亲生的儿子,她不敢跟周秉之对呛。
张乔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话还未说得出口却再次被人打断。
“我很感谢您从小没缺她吃穿,但她是自由独立的个体,她的选择应该被尊重。”许砚洲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低淡散漫,却不失尊重。
张乔敏接连被两个人的话堵住了嘴,滋味并不好受。
但她知道在旁人面前不能太蛮不讲理。
张乔敏点了点头:“我不管她了行吧。”
她的口气中仍带着不服。
许砚洲顿了顿,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无需和听不懂道理的人讲是非对错。
如若能变,这些年早就变了。
他只要确保季知年的平安无事便可。
许砚洲微微颔首,略带勾了勾唇。
只是眉目间似乎都是漫不经心和淡淡的低嘲。
季知年垂了垂眸。
其实……
被人护在背后的滋味挺不错的。
“那岳母,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许砚洲说完,径直往季知年身旁走去,丝毫不顾另外两人作何表情。
他稍稍垂手,伸手缓缓落在季知年面前。
“我们回家吧。”
季知年呆呆地看着许砚洲的动作,她羽睫微颤。
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
她忽然觉得热泪盈眶。
周围的景象似乎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眼前的男人在她的视线里熠熠生辉。
或许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在冲锋陷阵。
为自由,为梦想,为灰暗渺茫的明天。
太久没有见过生的渴望。
太久都是在苟延残喘、无能为力地活着
不知疲倦,不知何年。
太久太久。
她好像早就失去了热泪盈眶的冲动。
就在今天。
熄灭的血液碰着了燃点。
熊熊点燃,叫嚣着渴望,叫嚣着热情。
她再次有了热泪盈眶的冲动。
季知年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雾气憋了回去。
她微微抬手,轻握许砚洲宽厚有力的手。
季知年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沙哑应道:“走吧。”
周秉之跟着他俩到了车库,他双手插在兜里,声音沉静:“照顾好自己,别整天跟个小可怜似的。”
季知年嗤笑他:“知道了,你也管好你的嘴吧。”
周秉之淡淡垂眸,面无表情地想道。
她是懂得如何让他抓狂的。
看着愈走愈远的车辆,周秉之冷嗤了一声。
没良心的小家伙。
车内。
气氛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至少季知年是这样认为的。
她用余光瞥了眼许砚洲。
男人目视前方,目光淡然。
他的下颌线修谨分明,侧脸曲线优越。
她有些想跟许砚洲说些什么,但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她为自己设下的坚硬封闭的屏障,似乎被许砚洲轻轻的砸了个缺口。
外面的光线终于照进了她荒芜冷寂的心。
那是柔软的、温暖的。
阳光啊。
不知道许砚洲是否注意到了季知年的欲言又止。
他的视线稍稍往右边偏了偏。
男人沉稳的声音在空荡寂静的车内骤然响起:“感冒好点了吗?”
季知年点点头:“本来就不是太严重。”
“嗯。”许砚洲低低应下,没再吱声。
车厢内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铃声。
是个陌生的号码。
季知年接通后置于右耳:“喂?您好?”
对面传来一个略为熟悉的声音:“季知年?你还挺不好联系的嘛!”
???
“陈行?”季知年惊疑道。
就连许砚洲的视线都往这边偏移了些许。
“哈哈哈哈哈你还能认出我的声音啊!”
对方的声音带着几分朗利和惊叹。
该怎么说,她每天晚上都能见到他,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的声音?
季知年轻笑:“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
陈行含着笑意:“明天晚上组了个局,都是咱们13班的人,到时候过来呗。”
作者有话要说:许砚洲:他在我老婆面前说我坏话。生气/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