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头顶传来微硬的触感。
“稍微低点。”
边说着,边扶着季知年的后脑勺往下略低了点。
头顶传来的触感温热。
季知年顺着许砚洲的手劲略往下低。
看到系统提示录取成功。
许砚洲收回手:“好了。”
……
季知年刚收拾完东西,便闻许砚洲过来喊她吃饭。
吃面的时候,季知年突然想起昨天见到的十七岁的沈慕。
不知道许砚洲这些年有没有沈慕的消息。
“你这几年有沈慕的消息吗?”
许砚洲的动作顿了顿,不知是不是暂未想起这个人是谁。
片刻,只闻他道:“那时候你跟她关系不是很好吗?”
季知年咽下嘴里的面。开口的声音带着些许涩然。
“嗯,但是高三下学期她突然消失不见,当时班主任说的是她转学了,但我觉得下学期上了一半突然转学,还是在高三,有点不太可能,可后来也找过她,却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了,”
许砚洲看着她:“暂时没有她的消息,我帮你打听打听。”
季知年点点头:“麻烦你了。”
“明天你有课吗?”许砚洲问道。
她带了高二四个班的生物。一中现在跟她上学的时候一样,是两周轮休一次。
季知年回忆了一下课表,明天上午有四节课,便同许砚洲说了情况。
许砚洲点点头,“那明天上午我送你上班?”
她总不能一直麻烦许砚洲送她上班吧,而且她上课的时间跟许砚洲上班的时间不太一致。
这样太麻烦他了。
哎?
季知年忽然有了一个主意:“我想买一辆电动车……”
还未待她解释原因,便闻许砚洲言道:“你喜欢就好,其它都无所谓。”
季知年忽然顿了下。
她觉得此刻许砚洲身上那股凛然的气势似乎消融了些许。
露出的是常人不易察觉到的温柔和尊重。
无论时光怎么样将他打磨雕化。
他还是记忆力那个遵训有礼的许砚洲。
“好。”
许砚洲吃完放下筷子,双手搭在一起,问道:“那下午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事务所也没什么要紧事。”
季知年顿了顿,应道:“好啊。”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最终挑了辆米白色的。
车型较为简约小巧,圆圆的后视镜,外壳缀着不明显的细闪。
季知年很喜欢这辆车。
吃过晚饭。
季知年收到高二生物组组长发来的消息。
让她出一套生物试卷题。
八点的时候季知年抱着笔记本去了书房。
许砚洲正敲着键盘,可能是在回邮件。
季知年突然发现,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
隔着不远却依旧能看清楚他宛若蝶翼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略为颤动。
镜框在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略抿着唇,眉眼间的锋利被镜框削弱了些。
余留下来的,是触之不及的矜贵和沉稳。
十七岁的许砚洲虽也锋利,可眉眼间裹挟着的皆是少年人的张扬和不羁。
想起昨天晚上见到的十七岁的许砚洲,季知年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季知年坐在他旁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先大致浏览了一下前段时间学过的知识点。
她上高中的时候,一中就喜欢搞很多考试。
大概每期开学一到两周左右就会将晚上的各科晚自习改为定时练。
不过之前是她备受考试的折磨,现在是她出试卷折磨学生。
……
浏览完知识点之后,季知年打开资料书,参考了一下题型。
便着手开始出题。
不知何时。
书房里响起一阵铃声。
许砚洲缓缓摘下眼镜,
看了眼趴在书桌上睡着的季知年。
她睡颜清净,额前些许碎发柔软地垂着。
平日里那双清凌的桃花眼闭着。
周围晕着极淡的绯色,恍若天生的眼影。
季知年的脸颊压了几道浅浅的痕迹,透着些许微粉。
让人升起隐隐的破坏欲。
许砚洲轻压了下鼻骨,随后拿着手机站起身子,迈的步伐轻而缓。
走到屋外。
对面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启口淡淡言道:“那就让他明天上午过来。”
他又短暂地回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许砚洲垂眸看了眼时间,已经几近凌晨。
他又走到屋内,把手机放在桌面上。
凑近季知年,看着依旧亮着的笔记本屏幕。
男人把页面保存,在触摸屏上点了几下,电脑便快速关了机。
他伸出左手,置于季知年的肩膀后,又将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膝盖下方。
轻而缓地抱了起来。
他稳稳地抱着季知年,朝主卧的方向走去。
室内落下一片寂静,浓墨般的夜色涌了进来。
许砚洲落下的脚步极轻。
大约刚进门口,怀里的人轻微转了下头,懵懂地睁开眼,声音轻而哑:“许砚洲……?”
恍若对自己的处境不知所向,发出愣怔的疑惑。
声音里也带着几欲可闻的柔软和脆弱。
许砚洲脖间的突起上下滚了滚。
低低地应了声:“嗯。”
他动作未停,又往前走了几步。
将怀里的人轻放在床上。
季知年揉了下惺忪的双眼,眼皮厚重得似乎塞了团棉花。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是挣扎不开的倦怠。
季知年半支着身子靠在床头,本以为许砚洲把她放在床上就该走了。
可竟未料到他忽然半蹲了下来。
紧接着季知年感觉到自己的脚似乎被托了起来。
那只手动作轻柔迟缓,似乎极有耐心。
许砚洲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脚踝处。
肤色冷白,黛色的筋脉微浮于其上。
男人眸色认真,深褐的眼底缀着点点亮光。
而后缓缓褪下她的鞋子。
季知年手不自觉地攥住了身旁的枕头。
他的动作再正常不过了。
可她偏就是从中觉察出了几分欲。
她抿了抿唇,心脏宛若绷直了的琴弦。
对方随意的动作便能轻易带起短促的波动。
此刻的许砚洲似乎格外的危险。
脚踝处温热禁锢的触感让她觉得略为窒息。
季知年艰难地喘了口气,双手撑在床单上。
此刻她极想逃离这个场景。
许砚洲很快便帮她褪掉了鞋袜。
炽热的掌心攥着她的脚踝而后放到了床上。
便直起身子。
周遭沉寂如水。
昏暗的光线四散开来,季知年的脚趾忍不住缩了缩。
似乎还能感受到刚才从脚踝那里传来的温度。
“早点睡吧。”
男人启口,声音微沉,如这微凉的夜色般。
季知年倏而松了口气,望着他,眸色潋滟,低低地应了句:“好。”
待他走后。
季知年褪下外层的衣物,拢了拢被子,便躺下睡觉。
“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养刘之日短也……”
!??
待季知年反应过来,周围便是嚷乱的背书声。
混杂着一阵熟悉的女声。
是沈慕。
她又穿越了?
季知年看了眼周围,还是熟悉的教室、熟悉的校服、周围熟悉的人。
她确确实实又穿到了高中!
唉……
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季知年看着眼皮底下的课本,听沈慕在身旁背书。
身旁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是沈慕的前桌陈行。
高中的时候班主任江鸿喜欢划分小组背书、检查作业。
陈行应该是过来找她背书的,这会儿估计看沈慕正在背,站着跟许砚洲说着话。
“《陈情表》高考绝对不考,江老板也真是的,非要我们背,真服了,操。”
“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沈慕终于背完,喘了口气。
又听到陈行说的话,笑了出来:“陈行,我看是你不想背吧,你不如别叫陈行了,改名叫陈不行吧。”
沈慕说完,兀自笑了起来,周围的人也都随之笑了起来,有人调侃陈行:“好啊,陈不行。”
陈行一口气憋着差点没上来:“行啊你沈慕,我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说完又扫了两眼书,然后把书递给季知年:“背书。”
季知年接过,认真听他背诵。
周围一些人也不专心背书了,都认真地看陈行背的到底行不行。
刚开始背的的确还不错,从“臣密言”一直到“逮逢圣朝”,到了第二段就有些卡壳了。
他稍微一卡,沈慕就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唇角勾起,要笑不笑。
季知年看这情况大概也能预料到陈行的结局。
在又一次卡壳的时候,陈行终于忍不住了,略有些气急败坏:“操,你干嘛一直盯着我,别看了,真是受不了。”
沈慕收回表情,嗤笑他:“哼,别找借口了,我看你还是背的不熟吧。”
陈行挠了挠头,问季知年:“季知年,提示一下呗。”
听他的语气似乎没有那么不服了,还略带几分谦卑。
季知年好心提示:“郡县。”
没有沈慕盯着,他的压力似乎也没有那么大了,这下又熟练地背了几句。
可没过多久,就又忘记了,他心里飘过一阵“卧槽,服了。”
又卡了一句,求助地看向许砚洲,想让他提示一下,好蒙混过关。
许砚洲挑了挑眉,稍加思索,用唇语无声比了个“一次”。
陈行救赎般地看向他,隐秘地点了点头。
许砚洲顿了下,拿起一支笔“啪”丢到地上。
还未等许砚洲下一步动作,季知年便注意到了动静。
从背后掉的笔,大概也只能是许砚洲的了。
季知年微微低头,拣了起来。
陈行瞬间明了,趁机往课本上瞄。
季知年回头看向许砚洲:“是你的吗?”
许砚洲应了一声:“是我的。”
然后接过。
季知年还未扭头,便听到沈慕嚷嚷道:“好一招声东击西,你俩搁这儿暗度陈仓呢?”
陈行的段位终究没有沈慕高,偷瞄的动作还是被发现了。
谁让沈慕一直偷偷盯着他的动作,想方设法地要挑出陈行的毛病把他变成“陈不行”呢。
沈慕笑的得逞。
季知年想起自己刚才的动作,也反应过来了。
合着这两人合伙搁这儿蒙蔽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养刘之日短也……”“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陈情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