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是我们占领北州的大好时机吗?”
铁木真看着那名心有不甘的将领,语气淡然。
“那是当然!大汗,乾国的大军已经被我们彻底击溃,现在北州已经无人能阻拦我们的铁骑了!”
那将领洋洋自得道。
就算有另外一股势力插手,他们击溃虞子期的大军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自己看看吧,大家也都看看吧。”
铁木真将桌上刚得来的一封封情报扔了过去。
他知道,在场还有很多人不服,只不过没有这个将领那么心直口快。
众人接住情报,阅读上面的内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失联!失联!还是失联!
这些情报无一例外,全都是撒出去的骑兵斥候小队失联的情报。
十支队伍派出去,能回来复命的可能就只有七支,随着时间越长,回来的就越来越少。
最早撒出去的那波人,十之八九都已经死球了。
死因也非常简单,过度压榨当地百姓,肆意杀戮,导致反噬。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那些斥候不可能一整天都保持高度警惕,总有睡觉休息的时候。
乾国百姓正面打不过就玩阴的,各种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还有跟那些造反军联系,寻求庇护的。
斥候骑兵折损这是件很正常的事,尤其是在敌国的领土上,所以哲别等将领也没有太在意和关注,可如今数据一汇总,这折损率也太高了,简直是在钝刀子割肉!
“我们对这片土地的了解,终究还是不如乾国人,而对乾国人来说,我们是外敌,是入侵者。”
铁木真语气淡然道:“现在,北州是乱,但还没有彻底乱起来,那些造反的人,都是打着乾国朝廷昏庸的旗号,有着共同的目标,面对虞子期的大军围剿,能互帮互助,联合起来共渡难关,他们还没到互相攻讦,彻底撕破脸,绝无合作可能的地步。
一但我们这股外力在这个时候强行介入,很有可能会将他们拧成一股绳,甚至会和原本要推翻的目标乾国朝廷联合起来,先将我们赶出去,然后再内斗。
一个北州的人口,就要比我们草原多十几倍,我们要折损多少儿郎,才能吃下这个地方?
不如退回北州要塞,先坐看他们群狼相争,彻底没有合作可能时,我们再以猛虎下山之势,将北州一口吞下。”
铁木真的话让在场诸将都沉默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次入侵,他们已经大赚特赚了,劫掠人口、抢夺资源,盆满钵满。
只是……
不甘心!还是不甘心呐!
他们这些将领能识大局,忍住心里的不甘。
中底层的将士能吗?
明明从表面上来看,是狄人大胜,该乘胜追击的时候。
可现在突然要撤走,不扩大战果也就算了,连北灵郡都不要了,这叫将领们如何向手下士卒们解释?
“报!报!大汗!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
传令兵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地闯进营帐,连通报都没有,换做平时,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何事?”
铁木真沉声道。
不知道为何,这传令兵入帐时,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术赤台将军,术赤台将军战死了!”
传令兵悲嚎道。
“什么!术赤台死了?”
诸将皆惊,哲别更是大惊失色。
他前脚还让术赤台沿江巡逻,好搜寻虞子期的尸体呢,怎么后脚人就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术赤台怎么会死的!”
铁木真厉声道。
术赤台可是他极为看好的年轻一辈将领,在虞子期投江的情况下,乾国大军应该没有人能杀死他!
“是,是项家的余孽项羽,他在十合之内杀死了术赤台将军,杀穿了我们的千人精骑营,带着虞子期残部将领突围了。”
传令兵哭诉道,脸上带着惊恐。
项羽不仅霸气外露,还力道惊人,挥舞着手里的那把大戟,碰着即死,擦着即亡,除了术赤台,竟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仅凭他一人当箭头,就在短短半刻钟的时间凿穿了狄人精骑阵列,杀出重围。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这是当时很多狄人士兵的内心写照。
自诩为草原勇士的他们,在面对项羽时,也露出了胆寒怯懦的神色,不敢上前阻拦。
“项羽……”
铁木真握紧双拳,随后又不甘地松开,望向在场众人道:“本汗刚才说的话,你们有何意义?”
他是大汗,不是匹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但作为一个民族的首领,要考虑的很多,不能被愤怒与复仇的火焰冲昏了头!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尽皆拱手道:“谨遵大汗令!”
术赤台已经用他的死,证明了征服北州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撤回北州要塞是最好的战略。
只要北州要塞还在,他们就随时能够回来。
打吧打吧,先让乾国人自己打个你死我活吧。
“好。”
铁木真点头道:“把术赤台的尸体运回要塞,本汗要亲自为他主持葬礼。”
钱家庄。
几天时间过去,李迅担心的事没有发生,狄人并没有派出大股部队前来报复。
于是他让村民们别躲了,从山里出来,各回各家。
“娘,走吧,注意点脚下。”
李迅对着农妇笑道。
当初双旗镇外破庙里的乞丐孩子们,都认了农妇做干娘。
“哎哎。”
农妇点头,抱着妞妞涉水而过。
李迅很聪明,他选择的躲藏地点有条大江分流的小溪拦阻,这么做有两个好处。
一是狄人要追寻过来,闹出的动静肯定不小,能提前警觉。
二是水乃生命之源,没有吃的,可以挖野菜将就度日,没有水,那可是会死人的!
“船船!”
妞妞兴奋地指着上游飘下来的一个物体。
李迅下意识望去,脸色顿时一变。
那哪里是条船,这分明是个人啊!
还是个身披甲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