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铁证如山
谈及萧王苏琼，世间言语难尽其恶。
唯余一声喟叹，道是此王权倾江南，竟凌驾于九五之尊之上，享尽人间极尽奢华。
皇上坐拥四海，但日理万机。
朝野之事，无一不亲力亲为，其辛劳世人皆知。
反观萧王，逍遥于江南水乡，半壁江山仿佛其私人园林。
米粮之丰，皆入其府库，无须为国事操劳分毫。
然其生活，非但无益于民，反成江南之大患。
昔日少年苏琼，温婉如玉，颇有苏洛之风，世人皆赞其仁德。
然世事如棋，一局既变。
萧王入主江南，脱离了他人的监视掌控，心性骤变，犹如脱胎换骨。
江南之地，本是鱼米之乡，富庶一方，却因萧王之奢靡无度，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他大兴土木，王府之建，穷极工巧，金碧辉煌，直逼紫禁城之威严。
然其背后，却是江南百姓血汗之累积。
萧王不恤民力，横征暴敛，致使赋税之重，百姓难以承受。
更兼其纵容家丁护卫，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甚至当街强抢民女。
此种恶行，民愤四起。
而地方官吏，非但不加制止，反借萧王之威，行其私欲，百姓苦不堪言。
以至于萧王便是这帮官吏最大的保护伞，两方势力互相守护。
尤为可怖者，萧王迷信长生之术，以无辜百姓为药引，行活人实验之惨事。
其行径之残忍，倭寇来都说学到了。
而于私欲之满足，萧王更是不遗余力。
广纳妃嫔，妻妾成群，至于几何，连其本人亦难计数。
只清楚如今不到三十岁的萧王，膝下已经有了九十六个儿女。
官员家丁，投其所好，强抢民女，以献其欢。
萧王则笑而纳之，并赐以重赏，江南风气，因之愈加败坏。
至于今日清河郡主所见之窑姐，实乃萧王最新之恶行。
彼视人命如草芥，以惩罚奴婢丫鬟为名，行其荒之实。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赵昊此刻端坐于古朴雕花马车之内，车外轻尘微扬。
与巡抚孟辽同驾而行，共赴治水之域。
此行，非但关乎民生疾苦，更是仕途浮沉的试金石。
窗外景致匆匆掠过，古木参天，翠竹轻摇，一派江南水乡之温婉。
却难掩赵昊眉宇间的凝重。
此番考察，若见治水无功，孟辽之职，恐难保矣。
但是观孟辽神色，非但无丝毫慌乱，反而悠然自得，仿佛胸有成竹，令人费解。
“孟大人，”赵昊缓缓开口，语调中带着几点锋芒。
“世人皆言，治水乃国之大计，关乎黎民苍生。”
“然本官沿途所见，黄河之患，依旧肆虐，未见丝毫平息之兆。”
“大人既言亲力亲为，何以成效不彰，莫非真有难言之隐？”
孟辽闻言，微微一笑，那笑容中似有深意：
“大人此言差矣，治水之道，非朝夕之功。”
“昔日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历经千辛万苦，方得九州安澜。”
“本帅虽不敢自比先贤，但亦知任重道远，需步步为营。”
“且说近来，本帅已命人加固堤防，疏通河道，黄河泛滥之势，实已大为缓解，非赵大人所见之一隅可概全貌也。”
赵昊闻言，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淡淡回应：
“孟大人言之凿凿，本官自当亲查以证。”
“然治水之事，非同小可，稍有懈怠，便是万劫不复。”
“望大人切记，您如今所说，可都是在讲给圣上听。”
“若是与事实不符，那可是欺君之罪！”
赵昊之言，锋芒毕露，直指孟辽庸碌无为之心。
江南之地，因孟辽之懈怠而陷入水深火热，民不聊生。
此情此景，岂能容他逍遥法外？
赵昊誓要将这害群之马绳之以法，而孟辽显然就是这个马首。
面对赵昊的凛然之势，孟辽非但不惧，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
“赵大人言辞犀利，莫非已将此间情形，悉数奏报于圣上耳畔？”
其声虽轻，却暗含挑衅之意。
赵昊冷哼一声，字字铿锵：“正是，前日我已将治水无功之实，上达天听，以求圣裁。”
此言一出，车厢内气氛骤然紧绷。
赵昊之意，显而易见，乃是要借此机会，给孟辽以致命一击。
岂料孟辽闻言，非但不慌，反而轻轻摇头，叹道：
“唉，大人此举，怕是过于草率了。”
“您可知，此等未经核实便上奏之事，实乃欺君之大不韪也。”
其言辞之间，似有所指。
但赵昊放声大笑，笑声中既有不屑，亦有自信。
他可是对洛川口的景象亲眼所见。
“欺君之罪？哼，怕是有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待本官亲眼所见，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孟大人，您准备谢罪之辞吧。”
……
在一片火药味中，马车继续前行。
然而，当马车缓缓停驻于黄河之畔，眼前景象却令赵昊惊愕不已。
但见河面平静无波，堤岸坚固如磐，一派安宁祥和之景。
与先前所闻之泛滥成灾大相径庭。
这……这黄河河道，竟已悄然间修缮完毕？
赵昊心中五味杂陈，既有释然，亦有懊悔。
释然者，河道得治，百姓有望安居乐业；
懊悔者，自己竟落入孟辽之圈套！
此刻他顿时意会了孟辽为何这般轻松。
这等人，或许正是利用河道泛滥之名，行中饱私囊、借机生事之实。
一面大肆宣扬灾情，以图朝廷赈济；
一面又将民乱归咎于天灾，借机镇压，巩固权势。
他们都这么奸诈了，还敢将河道一事拿到台面上。
不就正说明他们是在避重就轻嘛！
自己因为情绪而缺乏了冷静，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而更为致命的是，自己因一时激愤，竟在未经详查之下，便贸然上奏。
真正犯了那欺君之罪。
这就给了孟辽口实了啊！
此时，一阵阴冷的笑声自赵昊身后幽幽响起。
孟辽的声音如同寒冰刺骨：“你这般擅用皇恩，妄图构陷汴州一方忠良，竟敢以不实之言欺瞒圣听，其罪当诛！”
言罢，他语调一转，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而今，铁证如山，事实俱在，您还欲作何辩解？”
“来人，速将这不忠不义之徒，拿下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