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愿赌服输
观赵昊此刻，非但未见丝毫赌红眼之癫狂，反显一派胸有成竹之姿。
这盘局中之局，从一开始便布置妥当。
细细筹谋，丝丝入扣。
马有福的一切反应，心理活动，皆在赵昊计划之内。
包括马有福一定会暗中出千这一点，也被赵昊完美利用。
反而将其巧妙的化为己用，一记绝杀。
以赵昊两世为人的经历学力，他岂能不知概率论非制胜之道？
这一开始就是用于混淆马有福视听，吸引他注意力，让他看不透自己的真实目的。
同时也能迷惑马有福，令其轻敌。
而假装出赌红眼、借债、争吵，皆为了进一步迷惑马有福。
这便是马有福的第一个缺点——自负。
然后，便是轻率。
赵昊故意拖延时间，使其按耐不住。
同时也是为了有足够的时间让韩诗韵去筹钱。
包括先前沈追所赠的冰块分红。
加以四人身家所余，合计二十万两白银。
皆化作孤注，一掷乾坤，博得四百万两。
四百万两之巨，即便是一般的皇族贵胄，都难轻言承担。
哪怕是他京城首富马子穆，面对如此巨款也要两眼一黑。
这一刀，直接砍到了马家的大动脉上。
凌寒霜步至马有福前，目光戏谑，语带讥讽：“马公子，所欠之债，十四万两加之借贷五万，共十九万两。”
“吾等慷慨，索性加上一万，算您二十万两。”
“阁下尚需偿付吾等三百八十万两白银。”
“不知何时能了结此债？”
马有福面色煞白，如遭雷击，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不已。
马家虽富甲一方，然此等数额，若真的拿出来亦足以令其元气大伤。
最关键于，这是他唯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落败，而且一步就跌的这么惨。
他颤抖着声音，言语急切：“且慢！此事尚未了结，吾欲再赌一局，以定胜负！”
赵昊淡然一笑：“马公子既有此意，自当奉陪。但，望君三思，此局若续，胜负难料。君可愿承担一切后果？”
正所谓攻心为上。
赵昊此言一出，马有福心中动摇了。
昔日，他视赌桌为战场，以他人之悲喜为乐。
但是这次，他怕了。
未曾料想，自己会成了对手屠刀之下那待宰羔羊。
先前所见他人的家破人亡之景，一时之间如同梦魇般缠绕心头。
他生出一个此前从未有过的想法，似乎下一个就会是自己！
他深知，眼前的对手超乎想象，心思缜密，计谋深远。
若再输走同样数额的银两，马家基业，或将毁于一旦。
马有福面露怯色，心中盘算着种种计较。
他不敢应下那赌局，但也不愿履行赌约。
要他的钱，岂不是等于要他的命！
马有福心中一念起，顷刻之间恶向胆边生！
他环顾四周，这碧水楼内，尽是他的势力范围。
俗话说得好，人死债清。
当然不是他死，而是债主去死！
马有福想耍赖，打算下黑手！
但就在他这念头刚生出来时，凌寒霜身姿一闪，悄然立于马有福眼前。
而她手中轻展之物，于烛光下熠熠生辉。
竟是苏卫令牌！
马有福也是跟着老爹吃过见过的人。
苏卫可是皇帝亲兵，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于皇城内外，无人不识，无人不惧。
凌寒霜以指轻抚，随即又迅疾收回。
赵昊早已料到马有福输钱之后很有可能耍赖，因此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凌寒霜此举之意，不言而喻——
权柄之下，生死不由你。
小老弟，你当真要碰碰？
可考虑清楚了？！
钱跟命，哪个重要，马有福还是掂的清的。
马有福表情的骤变，赵昊尽收眼底。
这可比变脸精彩多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步上前，附于马有福耳畔：“还请三思而后行，莫让一时之怒，葬送了前程似锦。”
马有福闻言，浑身一颤，犹如惊弓之鸟，连忙点头如捣蒜，额间已渗出细密汗珠。
其麾下小弟，不明就里，欲上前擒拿赵昊三人。
刚挪动脚步，便遭马有福厉声喝止，声如惊雷，震动屋瓦：“退下！小爷岂是那等输不起之人？愿赌服输，乃我辈风范！”
小弟们面面相觑，寻思马有福今天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了？
但既然自家主子有令，却也只得悻悻而退。
赵昊眯起眼角，眼神愈发神秘。
“马公子果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现下，愿赐你一机，若你表现得当，那三百八十万两白银之债，或可酌情减免，意下如何？”
马有福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此言当真？”
“诚信为本，童叟无欺。”赵昊说着，环顾四周，微笑着建议道，“若有兴趣，移步别处详谈此事如何？”
马有福闻言大喜，连忙亲自引领。
穿过碧水楼重重楼阁，直至那最为奢华雅致的包间之中。
室内香雾缭绕，古琴悠扬，一派古风雅韵。
马有福的名声于碧水楼中威望赫赫。
他肥手一扬，数位风华绝代的女子，步履轻盈，翩然而至。
其姿色之绝，较之先前门台处所见，更胜数筹。
马有福恭敬的看着凌寒霜等人，含笑向众女吩咐道：“诸位佳人，此三位乃是我今日之贵客，务必以最高之礼相待，尽心服侍，不得有丝毫怠慢。”
“我等此行，只为静谈要事，此等繁文缛节，大可不必。”凌寒霜冷言拒绝，完全没在意旁边的赵昊。
已经选上了的赵昊，听到凌寒霜这么说，尴尬的收回了望眼欲穿的表情，轻轻咳嗽了两声建议演示。
马有福闻言，连忙躬身致歉，随即挥手示意众女退下。
室内顿时恢复了一片宁静，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丝竹之声，与室内清幽氛围相得益彰。
马有福亲自操持茶具，欲为赵昊等人沏上一壶好茶。
然他平日里养尊处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对于这等琐事从来都没干过。
加之体态“略”显丰腴，动作间不免显得有些笨拙。
茶水未成，却已洒落几滴于案上，引得他一阵手忙脚乱。
马有福自知失态。
下一刻，茶也不沏了，他猛地跪倒在地，那三百余斤的身躯仿佛一座小山般沉重，宛若一团肉球蠕动。
马有福磕头如捣蒜，口中连连求饶：“爷爷！姑奶奶！刚才外面人多，是小弟不对，小弟给你们下跪了！”
“还望诸位大人有大量，饶小弟一命。”
“那三百八十万两白银，小弟眼下无力偿还啊，请宽限宽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