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肆山关
夜晚。
赵昊一行人行至禹州，决定当夜在此住下。
禹州知府亲自前来迎接，并安排众人入住府邸休息。
凌寒霜如今有了清河郡主的纠缠，总算是不再时时刻刻盯着赵昊，赵昊也因此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独自一人在房间中，朝着空无一人的黑影处轻声唤道：“周密。”
随着他的话语，烛光摇曳，从黑暗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
周密现身，恭敬地问：“师父，有什么事要吩咐？”
赵昊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白天一直不见你，虽然知道凭你的身手不会跟丢，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周密解释道：“那苏卫姑娘身手不凡，直觉灵敏，徒儿不敢跟得太紧，以免暴露。”
赵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转向周密，片刻之后，忽然问起：“你们龙隐卫跟苏卫都是陛下的直属护卫，你对这个凌姑娘可有了解？”
周密微微思索，随后摇了摇头，回答道：“师父，我们龙隐卫行事隐秘，与各方人士交际甚少。
“对于这个凌寒霜，我也只是略有耳闻，了解的恐怕还没师父您多呢！”
赵昊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
他深知龙隐卫的特殊，对于他们的行动和交际都保持着高度的保密性。
既然周密也不知道太多关于凌寒霜的事情，赵昊也就不再追问。
赵昊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手中的信件上。
自从他进入北疆以来，与陛下的通信频繁，但翻来覆去，他都没有在苏武给他的信中看到“凌寒霜”这三个字。
以苏武办事周密的性格，这种重要信息他不可能疏忽。
这件事让赵昊越来越觉得蹊跷。
凌寒霜的出现和行动都充满了神秘。
她第一次就救了自己一命，而且无论是她带领的苏卫，还是自己身边这些苏卫，都对她的身份表示了认同。
她的身份虽然无需怀疑，但她的背景却让人捉摸不透。
赵昊不觉得这凌寒霜，会对自己心怀不测，可是身边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形影不离的跟着自己，还是让赵昊无法适从。
凌寒霜的嘴巴，比城墙还严实，赵昊知道想要从她那里问出什么话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决定暂时放下这个念头，等此间事了，回到京城再行调查。
赵昊正在思绪万千地看着眼前的信件，周密忽然低声提醒：“师父，有人来了。”
不愧为大夏龙隐卫，周密的声音落下半晌后，远处才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真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叩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韩军的声音：“赵大人，末将韩军。”
赵昊眉头轻挑，见周密已经藏得无影无踪，便收起信件，对着门外道：“进。”
韩军推门而入，依旧是一脸的严肃，一丝不苟的表情。
赵昊见状，开口问：“韩将军有何事？”
韩军答道：“末将刚才去看了看舍妹，回来时路过，碰巧看到大人房间烛火未熄，特来致慰。”
赵昊点了点头，示意韩军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房间内一时间气氛祥和，灯烛攒动，火光显得特别温馨。
然而，赵昊的余光时不时地瞥向韩军，只见他似是坐立难安的左右环顾。
过了一会儿，赵昊决定主动出击：“韩将军若有事便说，不必与本官客气。”
韩军闻言，微微一怔，随后笑道：“赵大人果然英明。其实末将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诉。”
赵昊微微颔首，眼神专注地凝视着韩军手中的地图。
韩军靠近他，将地图缓缓铺开，手指最终定格在一处名为“肆山关”的地方。
“大人，您此前从京城前来北疆时，可曾路过此地？”
赵昊微微点头：“那是当然，此处乃必经之地，地势凶险，山崖陡峭，晌马劫道屡见不鲜。”
韩军面露难色，继续问：“末将先前听大人说此行回京，还要经过此地？”
赵昊点了点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韩军，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韩军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大人，此地凶险，您贵为钦差，实在没有必要冒此风险。以末将之见……”
他边说边将手指稍微偏移了一点，越过一处山脉，落在了一旁路途平坦的川地上，
“不如改道而行，这样或许更为稳妥。”
赵昊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道：“韩将军的意思是，想让本官改道？”
韩军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末将愚见，只是为大人忧心。”
赵昊沉思片刻，心中权衡利弊。
随后，他缓缓道：“韩将军的建议，本官会慎重考虑。”
“不过，本官此行有重任在身，时间紧迫，改道而行或许会影响行程。”
“再者说，哪里的土匪敢劫道劫到本官头上，更何况有韩将军您亲自护送，韩将军实在多虑了。”
韩军闻言，沉默了片刻，脸上浮现一丝为难之色：“末将明白大人的难处。不过，末将还是希望大人能够慎重考虑。”
“就算没有响马，此地正处边境，也有可能……”
赵昊紧盯着韩军，语气坚定地问道：“韩将军是担心北元？”
韩军沉默片刻，似乎被赵昊的直言不讳所震惊。
赵昊哈哈一笑，随后转移话题，轻描淡写地说道：“韩将军，本官听说，您与灵王私交甚好。”
韩军一愣，抬头看向赵昊，似乎没想到赵昊会突然提及此事。
赵昊继续说道：“韩将军别怕，本官这只是与您闲聊几句。本官不过一届阉宦，在朝中也需要有人照应。”
“令妹入宫一事，韩将军想必不会不懂其中的深意吧？”
韩军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末将一届勇夫，只懂得守城杀敌，对朝堂之事并不了解。”
赵昊轻笑一声：“那本官就把话说明了吧！陛下此举是有意拉拢，换言之，圣上只针对灵王，其余之人，不打算深究。”
韩军闻言，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当下房间里的气氛凝聚得让人窒息，空气安静得可怕。
韩军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片刻之后，赵昊一声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沉默，他站起身来，走到韩军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话了，多话了，本官没有别的意思。韩将军忠心日月可鉴，有您护送，本官成胸在竹。”
“不必改道，早日将令妹送入宫中，本官也好早点回京复命。”
韩军愣了半晌后，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不明白，赵昊为什么给他台阶下。
“多谢大人理解。末将必当尽心竭力，护送大人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