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一户死者的家中。
这名死者有八十岁高龄,身患肝病,属于晚期。
九天前,患者去找香会的人治病,不到三天就容光焕发。
前天上午,人就被杀了。
家中白帆铺天盖地,几个儿女哭成了泪人。
林枫混在人群里,好在左邻右舍来的人多,也没人在意他。
尸体还在家中摆着呢。
院子里的人不断议论着,说这件事跟六扇门有关,而六扇门直接听命于皇帝,所以杀人的肯定是皇帝了。
老百姓是听风就是雨,也不动脑子,皇帝干嘛要暗杀一个平民,不成立啊。
他询问一个中年女人:“大姐,听说这家老翁是被六扇门的人给害死的,还留下了证物,官府知道么?”
“你傻了吧,杀人的是朝廷,怎么还能报官么,那些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
“证物还在么?”
“被老翁的儿女给收着了,唉……太缺德了,皇帝是个昏君啊。”
不一会儿,大门外来了个带面具的人,是香会的堂主吧。
他一来,满院子的人都给让道,纷纷鞠躬,好像见到了救世主一样。
屋内的男子疯了一般跑来,给他下跪,哭喊着:“求堂主做主,给我爹报仇啊!”
另外几个儿女也都过来下跪。
面具男十分无奈的拍着他们的肩膀:“没法子啊,这件事是朝廷的人做的手脚,我们不过是寻常百姓,又能怎么样呢。”
“哼!朝廷?狗屁朝廷!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杀了那昏君!”
“你们节哀顺变吧,我也只是来祭拜一下,然后就走。”
什么叫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眼前这位就是。
他进去上了一炷香,十分哀怨的说道:“老乔,治好你的病又能如何,防不住小人的暗害啊。希望你魂归天后,以后不要再投胎到大乾来了。”
上香结束,人就离开了,儿女们继续哭着。
林枫走进灵堂,瞅着老人脖子上的伤口,凑近了一看。
这分明就是剑伤,跟刀有什么关系,玩过刀剑的人都知道,刀伤面积大,痕迹浅,剑伤面积小,但伤痕很深。
这点细节都不做明白了,充其量也只能骗骗傻子。
不禁,林枫想笑。
“你!——你是谁?你笑什么?!我爹被人害死,你还笑的出来!我怎么没见过你!”
林枫抚摸着死者的伤口,说道:“你们的爹被人杀了,有找仵作来验尸么?”
“仵作都是官府的人,就是官府的人杀了我爹,我还找他们?现场留下了六扇门的刀,那就是证据!”
“你们被人骗了,这老头脖子上的是剑痕,刀伤的面具会很大。”
他们才不相信林枫的鬼话。
“你这么替官府说话,莫非你就是官府里的人?”
“你们可以找几个懂刀剑的江湖朋友来看看,但必须找和香会以外的人,这是我的忠告。最好是四六不靠的局外人。”
院子,一个中年女人举手:“我懂刀法!”
好的很,有个现成的专家在,不妨来验证一番。
那女人快步走进来,她身上却没有带刀,穿的好像饭馆老板娘。
查看伤口之后,女人微微点头:“不错,这位兄弟说的对,令尊脖子上的,的确不是刀伤。我在江湖上混了十几年,刀剑伤口,瞒不过我的眼睛。”
林枫的话没人信,这女人的话总该还是有人信的,她可是这里的街坊。
“你说什么?我爹是被剑所伤?”
“是不是剑,我拿不准,但一定不是刀。凶器还在么,可否拿来一观?”
死者的女儿将刀拿了过来。
只看一眼,中年女人就笑着摇头:“你们看,这刀锋上有坑坑洼洼的缺口,而死者的脖子上,伤痕平滑,单凭这一点,他就绝对不是被刀所伤。至少,不是我手中的这一把。”
“这……”
“你们再看,我手里的这把刀已经开始生锈了,生锈的刀,还能造成这样平滑的伤口么。根据我跑江湖十几年的经验来看,凶器是被人故意留在这里,想要栽赃嫁祸的。”
即使不懂武功的人,也知道一点,生锈、带缺口的刀,切在肉上,哪里会造成平滑的伤口呢,所以一定是有猫腻的。
大儿子困惑难当:“到底是谁会怎么做?”
这个,女人便不开口了,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她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而林枫却发现一个细节,就是刀身上有指纹。
持刀者,应该是个汗手,在上面留下了痕迹,但当前的年代,是没有指纹一说的。
他把刀拿了过来:“我说的没错吧,不是刀伤。”
“这位兄弟是什么人,你莫不是捕快?”
“不,我也是跑江湖的,听到这里有人被官府暗害,所以来瞧瞧。请问,家中有没有薄膜类的东西,特别轻薄的。”
他的话,在场没人能听懂。
林枫指着刀上的一个很小的指纹说:“这就是凶手留下的证据,你们看,非常小,但应该是他拇指抓在刀伤遗留下来的。”
“这个么,不就是手印么,能说明什么,每个人都有啊。”
“每个人是有,但是每个人的手上指纹都是不一样的,不信的话,你们用染料沾着手,摁在纸张上试试,保证每个人都不一样。”
他们知道摁契约上摁手印的事,不过那只是个过场,一般都是用签字的。
林枫让人拿来了诛杀,用拇指摁下,然后在白纸上一摁,接着,又让死者的两个儿子试试看。
三个人的指纹,细看之下,果然不一样,但需要非常仔细的查看,粗略是看不出端倪来的。
“唉?还真是不一样,那么,刀上的这个痕迹,确认就是凶手的么?”
“八九不离十,而且我怀疑,凶手就是香会中人。”
“你说什么?!”
香会在这些人心中,已经如神一般的存在。
像林枫这样贸然诋毁,就等于跟大众为敌。他们岂能罢休。
这瞬间,人们看林枫的眼神,已经是仇敌一般了。
“我刚才还有几分敬重你,但你这般诋毁香会,是不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