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实这一切早有预兆。”
“以前父亲跟我说我们的种族受到了诅咒,我还觉得很是难以置信。”
“直到后来,族中仅有的几个雌性接连去世之后再也没有新的雌性诞生,我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也许就是兽神大人给我们种族的惩罚吧!”
“没有雌性,我们的种族就会一步一步地走向覆灭,很快我们鹤族,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仿佛回忆到了记忆中的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双手撑在身后,支撑着他的身体,头颅高高地仰起,发出一声叹息。
叹息中充满着无奈与遗憾。
元月听到这里,早已经没办法继续淡定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近亲繁殖确实会产生一些基因方面的问题,不光是在兽人社会中,基本上在所有的种族中都是这样的。
怪不得鹤族的族人大部分都不会开口说话,很多都有先天残疾,这就是基因的惩罚,不管他们性格再好,做事情再本分,始终敌不过基因的控制。
她连忙起身问道:“那你的母亲也是鹤族的人吗?可是你看起来很健康呀!”
她有些许疑惑,如果青浔母亲也是近亲的话,那么青浔基因上也有一些隐形的问题,她肚子里的这一胎幼崽也有极大的可能或多或少会出现一点点问题。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我没事,我的母亲不是本族人。”
“那她为什么会这么讨厌蛇兽人?”
元月还是没办法忘记被青浔母亲掐着脖子时的那种窒息感。
青浔的眸子又深了几分,里面仿佛隐藏着很多无法言明的思绪。
元月见状,连忙坐起身子,暗自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心里暗骂一声,后悔自己嘴快,一冲动,话没有考虑清楚话就脱口而出。
连忙开始找补。
“没有关系,不想说可以不说,我不问了。”
她一开始不知道鹤族受到诅咒的真实原因,她还以为是什么部落冲突,抢地盘之类的事情,还在纠结到底为什么青浔一直不愿意告诉她事实真相。
可是想了那么多,完全没有想到这么深层次的问题。
他们种族的事情,竟然是因为内部的原因!
可是现在听得青浔说了这么多之后,她只觉得不寒而栗。
她害怕下一秒又听到什么更加炸裂的东西。
鹤族密辛还是其次,她并没有挖掘别人隐私的习惯。
最主要的是她知道对于青浔来说,这种难以言喻的事情,每每多说一次都是对他的第二次伤害,经历了这么多,他一定也很痛苦吧,童年的伤痛不是那么好治愈的。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问了。”
她说着话,一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绞在一起,有点痛苦,心里也不由地开始同情青浔的遭遇。
青浔思索了好半晌随即轻笑了一下。
笑容逐渐温柔。
他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好似眼角停留的一只几欲飞起的蝴蝶,正在轻轻地扑打着。
俊美的容颜浑然天成。
“没关系的,既然都说了,不差这一点了。”
“我不想再造成什么误会了,你听我说。”
听着他笃定的语气,元月也没有再去开口阻拦。
“我的母亲并不是本族人,她的兽体是一只鹭鸶,她是误闯进族中的。”
“那时,迷雾森林还只是雾气重一点,还没有被封禁,鱼儿种类很丰富,食物资源很充足,她进来觅食的时候遇到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长得比我还要好看一点,也许是因为容颜,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问题,她就这样不可自拔地爱上了我的父亲。”
“当时族中的情况已经不太好了,父亲也知道,但是母亲是自愿留在这里的,他们之前关系很好,很幸福。”
“至少在我很小的时候是这样的。”
“直到有一天母亲发现了父亲的秘密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在兽神大人的面前发下了毒誓,以自己的寿命做赌注,加速了结界的形成。”
“于是我们的部落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一代一代地更替下,现在族中身体正常的有天赋的,就只剩下我一个,雌性更是一个都没有。”
元月不禁感到疑惑。
“那既然你的母亲是关心你的,为什么她还要下这样的诅咒?”
青浔的眸子愈发幽深,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其实说到底是我父亲对不住他,一直欺瞒她,直到我快六岁的时候,她才发现我的父亲对他的好都是表面上装出来的样子,而我父亲心里根本不爱她。”
元月很是疑惑。
“不过既然你的父亲并不喜欢她,却又为什么要娶她呢?你刚刚不是也说过你们鹤族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因为我父亲的喜欢是不被认可的,他喜欢的是一位蛇族的雄性。”
“我小的时候有见过他几次。他的长相很阴柔,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他的性别,而且他的喉结也没有那么明显,我有好几次都把他当做了雌性。”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你的母亲会如此情绪失控,想要离开,也是为什么她这么讨厌蛇兽人的原因?”
元月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真相竟然是这样!
难怪他不愿意说出口这些童年的沉痛伤害,不敢想象,这些事情会在一个小孩子心中留下多少阴影。
“是的,所以这也是我今晚选择为什么告诉你一切的原因,我不想让你以后也承受这种痛苦。”
元月心疼地把他拥进怀中,温热的手掌顺了顺他的背。
青浔的眼泪一下子抑制不住的流落。
“好了,好了,没关系。”
安静的夜晚,窗外的月光柔柔地洒下,包裹着两个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人,此刻他们不停颠簸的心好似终于找到了方向。
只是,元月心里那股自责悄悄地爬上了心头。
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些什么。
有的时候这个真相,知道却还不如不知道。
只是话已说出口,再无法挽回。
早知道事情是这样的缘由,她又何必纠结,何必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