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爬龙床都想疯了

一夜颠鸾倒凤。

内侍王喜再三催请上朝,卫宴洲总算放过了程宁。

他更衣时,程宁还在榻上,连指尖都颤着。

卫宴洲偏不放过她:“起来替朕更衣。”

强撑着精神下了地,接过朝服替他穿上,腕上的伤似乎一直在渗血。

王喜端来一碗汤药,在一旁候着:“陛下,娘娘。”

避子药。

从程宁第一次侍寝以来,每每都要喝。

入了后宫,尤其程宁如今无外家可仰仗,生下子嗣就是她最后的筹码。

卫宴洲穿好朝服,在一边瞧着她。

他以为程宁会求,可程宁只是面无表情,接过一饮而尽。

见此,他的表情倏地沉下,甩手离开。

女医官孟歆候在殿外,见新皇怒气冲冲,不免心惊肉跳地跪下行礼。

大清早被请来临华宫,不用问也知道,这位娘娘该是又受伤了。

包扎时,程宁只着中衣,浅色中衣血迹斑斑,腕上的纱彻底乱作一团。

“这手若是再不好好养着,往后握拳都成问题。”孟歆拧着眉:“是陛下又.....”

宫里的人只知道,新皇陛下翻这位娘娘的牌子翻的勤快,都道是盛宠。

可谁知,每次侍寝完,程宁都是一身的伤。

她的手筋本就被生生挑断,又被反复折腾。

程宁却是看着外头的天,阴阴的,似乎要下雪:“昨日有何动静?”

她与孟歆自小相识。

如今程宁被困后宫,前朝之事卫宴洲分毫不让她接触。

她只能透过孟歆知道一些。

“昨日朝上,几位大人为程老将军求情,皆被陛下找了借口罚了一通,那谢丞相刚上位,正巴结着陛下,要陛下尽快处死程家。”

谢丞相,皇后谢念瑶的父亲。

从前便是溜须拍马之辈,卫宴洲竟将他扶为一国丞相。

“阿宁,”孟歆话中皆是担忧:“如今陛下既然松口死刑暂缓,你又被困后宫,依我看,不如生出子嗣,或许念在子嗣的份上,陛下能放过程家呢?”

都道母凭子贵。

程宁如今被收回了兵符,手无实权,只能依靠卫宴洲。

“他日日盯着我喝避子药,就是怕我生出子嗣,”程宁苦笑:“何况我也不想生。”

她与卫宴洲本就荒唐,子嗣是软肋,若是生了,就是羁绊。

孟歆是真看不懂了。

“明明年岁相当一同长大,他少时就是阴郁些,怎么大了,性子就这样了?”

程宁也想不到。

春华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娘娘,该去凤鸾宫请安了。”

程宁几乎站不住,腰酸背痛,哪哪儿都疼。

出了殿门,冷风一扫,她几乎想折回去。

从前的程宁从未怕冷,两个月的牢狱,拷打,审问,重伤,终究是将她的底子掏空了。

春华跟在一边,替她拢紧了大氅:“陛下今日上朝晚了半个时辰,怕是皇后娘娘又要拿您做文章。”

皇后谢念瑶年纪小,喜怒不加掩饰,听闻爱慕卫宴洲多年。

入宫不过半月,日日换着法子折腾程宁。

程宁无所谓:“那两个丫头怎么样了?”

“挨了板子,不过没有大事,叫孟医官瞧过了。”春华道:“都是奴婢们闯的祸。”

“以后在临华宫,不可唤我大帅,切记。”

原以为两个宫女是因嚼舌根被罚的,春华惊讶:“竟是因着这个吗?”

这宫里宫外,哪个认得程宁的不称一声大帅。

大帅征战七年,赫赫战功,早就是晋阳的一道定海神针。

有些宫人习惯了,便难改口。

“兵符已收,妃位也定,若是还叫大帅,便是明着叫板陛下的颜面。”

原来是这样,春华急忙应下。

凤鸾宫里。

因着先帝薨逝不满三月,后宫如今只有一后四妃,举国戴孝,也未曾有过受封大典。

如今凤鸾宫大殿内,后位上的谢念瑶看着自己的丹蔻,气氛低沉。

陛下留宿临华宫,迟了半个时辰上朝的消息,大清早就长腿似的传满了后宫。

其余三位贵妃秉着气,都知道皇后是气着了。

程宁进了殿,福了礼:“问皇后娘娘安。”

“诸位贵妃安。”

在场几个在程宁的眼中,都还是刚出阁的小姑娘。

年纪最长的谢念瑶,也不过十九。

而如今在这儿,位份最低的倒是她。

程宁没有介怀,只是福着身不被叫起,腰更酸了。

几个贵妃面色尴尬,想叫免礼,又怕谢念瑶生气。

“熹妃这个谱是越发大了,”谢念瑶头上的步摇乱晃:“让本宫与诸位妹妹坐这儿等你来请安!”

程宁知道谢念瑶对自己敌意颇深。

只是她向来讨厌后宅间的是非,明白回了嘴只会没完没了。

因此选择不说话。

岂料谢念瑶气狠了,根本不打算放过。

入宫半个月,陛下从未在凤鸾宫留宿过,她想爬龙床都想疯了。

凭什么这个母家失势的女人却能连获盛宠?!

因此她开口便是讽刺:“不过你母家父兄做出这种谋反叛逆的事,你还能睡到日上三竿,也真是心宽。”

程宁站起身,拂了拂裙带。

“你!本宫叫起了么?”

程宁直视过去:“娘娘,我父兄谋逆,你可曾亲眼看见?”

她的眼神,像鹰,叫人胆战心惊。

谢念瑶不承认自己害怕,她回以冷笑:“大理寺板上钉钉,死刑已定,还用本宫亲眼看见?”

“我程家忠于晋阳,不做谋逆之事。”

谢念瑶盈盈笑起来:“你这话的意思,是程家忠于晋阳,不忠于陛下?”

程宁毫不畏惧,直看回去:“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说话向来是军营里那套直来直去,谢念瑶抓不到错处,另找法子刁难。

“本宫等你半日,渴了。”

她的大宫女甜杏霎时便端了杯茶上来。

意思是要程宁奉茶。

程宁要撑着一口气救父兄,她不服软,谢念瑶就不会放过她。

叹了口气,她接过茶盏,滚烫的茶杯几乎令人握不住。

“娘娘喝茶。”

谢念瑶不去接,只是端坐着。

站的近,程宁身上的印子有些领子没盖住。

满身暧昧的红痕,激的谢念瑶妒红了眼。

她假意接过茶盏,没拿稳,那整杯热烫的茶水都洒在了程宁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