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庭舟对此倒是毫不意外,“所有人知道此次出行是由我负责,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那一批刺客看样子都是死士,整个大魏有财力、精力去培养死侍的人家,屈指可数。”
白沅沅顺着这个思路去想,瞬间清晰起来,“能从这件事中获益的,无非就是越庭玖。”
她突然想到那天越庭玖挡在天启帝面前,上演了好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她迟疑道:“难道就连他受伤也在他们的算计之内?”
那这计算也太精密了些,要知道那样紧迫的情形,形势瞬息万变,谁敢保证能将一切都谋划到位?若是稍有偏差,不说天启帝,就连五皇子都极有可能命丧当场。
越庭舟没有说话,可白沅沅却看出了他眼眸中的肯定意味。
白沅沅怔然片刻后,忽觉后脊发凉,他们对自己人尚且能如此狠得下心,更何况与他们政见相左的其他人了。
哪怕尚且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上一世的大魏大败是五皇子等人导致的,但白沅沅早已认定五皇子与那次战败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越庭舟见她脸色不好,说道:“不过他们此举倒也正合我意。”
白沅沅不解其意。
“眼下我需得让皇帝拿捏住我的错处,好让他以为我还在他的掌控中,这样也能够放松越庭玖等人的警惕,这样下一步计划才好进行。”越庭舟毫无遮掩地将他的打算全盘托出。
只为让她安心。
他的眼神好似细密的网,悄无声息地将她笼罩在其中,带着令人安心的意味。
不过她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对越庭舟的信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几句话、一个眼神,她飘忽摇晃的心就这样安稳下来。
“宝宝今天有没有闹你?”他的手轻放在白沅沅的小腹上,神色温和。
白沅沅摇摇头,“今日还好,不像前两天动得那么频繁了。”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到:“你希望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最开始知道有一个孩子在她的身体里,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排斥,可是莫名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她也好像与这孩子有了些奇异的感应。
不过比起什么为人母的慈爱,她更觉得新奇。
她,竟然在孕育另一个人?
就好像是小孩得了一个很了不的玩具,而且这个玩具是她亲手完成的!
所以她对肚子里的那个,还挺期待的。
越庭舟的回答中规中矩:“只要是你生的,都好。”
“你得记住,这个孩子也是你的骨血,你须得给他最好的。”白沅沅已经在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了。
按照她的设想,她迟早会离开,到时候这个孩子还是得给他带——她很了解自己,一只猫她尚且都没养过,怎么可能完成带娃跑这样的壮举?
这样的辛苦活,还是留给越庭舟好了。
“不管以后你有没有其他孩子,你都要好好对他,能做到吗?”白沅沅以一种平静的、严肃的态度,询问着越庭舟,
其实她对这种事看得很开。
待事成之后,她如果真能离开,越庭舟定然不会悬置后宫——就算他愿意,那群多事的大臣也定然不会同意,他还会有其他孩子。
而她需要他做的,便是在他有了其他的孩子之后,也绝不可以冷待她的孩子。
越庭舟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能感受到腕间传来的力道正不断缩紧,昭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心情。
“怎么,现在就开始计划生第二个孩子了吗?”他唇角弯着,可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白沅沅知道他现在对自己正上头,不愿意听她说这些话,可是一个人的激情又能维持多久?她始终认为,时间可以抚平一切。
别看他上一世对她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可是若非她早死,待到她年老色衰之日,他的宠爱又能残喘几时呢?
同样的道理,只要分别得足够久,假以时日,她也会被抛诸脑后,新人换旧人。
她也是如此,即便越庭舟在她的生理与心理上都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记,但是这些也总有一天会被磨灭。
她的身边也会出现别人。
所以她定定地看着他,却没有回应。
越庭舟突然笑了一下,意味不明:“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上一世他是怎么做的你已经全然忘记了吗?还是你觉得我不会和他一样?”
他一句接着一句,充满压迫感。
越庭舟掐住白沅沅的下巴,不许她移开视线,必须一刻不停地看着自己:“其实我并不介意和他一样的沅沅,把你关在像这样的一个房间里。”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唔”了一声,像是在思考:“或许还可以更小一点。”
“你的脚腕,”他的指尖温热,却碰得白沅沅一个哆嗦。
可他不允许她后退,将她压倒在床榻上,困在自己的怀抱之中,另一只手不容拒绝地、紧紧握住她的脚腕。
“你的脚腕会被黑色的镣铐锁住,你这样白,镣铐戴在你的脚腕上必定好看。”他淡淡笑开,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而锁链的另一端,会连在床头。”他低声笑起来,“我年少时曾听闻天下有一种玄铁,刀剑砍不碎,冰火亦不能将它摧毁,你说我为你寻来它如何?”
他看着她惊愕到说不出来话的模样,眼眸中的光亮更甚,他松开她的脚腕,转而去抚她的发、她的眼睛……
“我知你爱美,到时我会为你寻来世间最美的珠钗、裙衫,你就在这房间里,一件一件穿给我看好不好?”
他的手不知何时移到了她的脖颈间,他的眼神突然晦暗下来,手上竟开始慢慢用力。
白沅沅毫不怀疑,他是真的想要掐死自己。
“或者,沅沅,我们就这样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好不好?”他眼中的笑意加深,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幸福的事。
死在一起。
死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