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越庭舟与侧妃的大婚之日,想必越庭舟定然不会来她房中,白沅沅恰觉身子疲乏,懒懒道:“那你们二人便先从学习服侍我洗漱做起吧。”
早些休息也好,能睡个好觉。
今晨起,天还未亮便开始敲敲打打,搅得人不得安生。
白沅沅握着团扇,轻轻扇了两下,微微泛起的凉意稍带走了一直萦绕着的燥热。
扶风、追月暗自观察了下白沅沅,只见她眉眼低垂,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摇着团扇,像是心事重重。
她们二人一眼便断定太子妃娘娘此时情绪不佳——毕竟太子今天要去侧妃了,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头一个妾室,太子妃娘娘怎么可能不介意呢?
扶风、追月知情识趣地没有闹出动静,静悄悄地将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熄灯后,房间里黑漆漆的、静悄悄的,燥热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哪怕房间内已经放置了数个冰盆,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效果。
白沅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竟有些睡不着。
定然是孕期体热,所以她才会这样的心浮气躁,白沅沅平躺着,看自己已经开始冒尖的肚皮,突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自从怀孕以来,她的腰身越来越粗,体态越来越丰腴,就连脸蛋也越发圆滚了。以前做的衣服,现如今更是完全穿不下了。
即便身边的所有人见面都要夸赞她气色好之类的话,可是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了焦虑。
她一向是爱美的,可是如今她脸这么圆,腰也不再纤细,衣衫的尺寸也是改了又改,她是不是已经没有以前好看了?
白沅沅摸着肚子,一边摸一边想,都怪你爹,若不是他,她现在也不会这样难过,担心自己会不会变丑。
因为情绪起伏比较剧烈,她竟然无法自抑地流下泪来。
她一方面觉得自己不争气,因为这样的小事就哭哭啼啼,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埋怨越庭舟,都是他把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现在真恨不得冲到他面前,把他揪起来打一顿。
白沅沅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慢慢地也觉得疲累,缓缓进入了梦乡中。
只是这一觉睡得极为不踏实,时不时还会在睡梦中握紧了拳头,像是要打人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周身空气烦闷,口中干涸,很快口腔就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她不自觉地呢喃出声:“水、水……”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处于睡梦中,有些不确定自己方才是否真的喊出了声,还是只是在梦中的呼唤而已。
可随即,她听见一串脚步声逐渐逼近,随后她的身子被半抱起来。
有什么温凉柔软的东西印在了她的唇上,随后温度适宜的水顺着唇缝流入了她的口腔中,细细浸润着,舒缓着她的干渴。
渡水的动作停止后,那温凉柔软的东西还在她的唇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轻轻舔舐了她唇边的水渍后,才缓缓离开。
中途她努力想要睁眼,可是或许是因为临睡前眼泪掉的太凶了,以至于她的眼睛肿了起来,要想从睡梦中挣脱,进而睁开双眼,实在是太费力了。
她不过稍稍努力了一下,发现不行,便心安理得地放弃了。
许是因为口腔中干涸的感觉得到了极大的舒缓,也或许是因为她隐约间又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气息,又或许是某个怀抱的感觉太过温暖安全,这一次,她竟安然睡了过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二日一早,白沅沅缓缓睁开眼睛,眨巴了两下后,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的眼睛在哭过之后尤其容易肿,昨夜临睡前哭了好一阵,按理说今天眼睛多少也会有些不舒服,可她现在竟没感觉到丝毫异样。
她惊讶地跳下床,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才确定自己的眼皮一点红肿的迹象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白沅沅视线飘忽,模模糊糊地想起昨天夜里似乎有人给她喂水的事情。
她朝桌上看去,那里果然摆放着半杯水,但隔了太久,杯中水早就凉透了。
白沅沅心中有了猜测,又不确定,便寻了昨晚守夜的扶风前来问话。
“昨夜你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扶风觉得白沅沅这话问得奇怪,但仍旧如实回答:“奴婢只听见太子妃娘娘隐约说了几句梦话,但等奴婢询问的时候,太子妃娘娘已经熟睡了过去,没有回答。其余的奴婢便不知道了。”
果然如此。
在东宫,能逃得过扶风这样的暗卫的探查的人,除了越庭舟以外再无旁人。
昨夜果然不是错觉。
即便是迎娶侧妃,新婚夜太子不出现也难免惹人诟病,毕竟这可是皇帝亲自赐婚,嫁的还是华贵妃的表妹。
若是因为公务耽搁了洞房,倒也不失为一桩没谈,但若是新婚夜没见侧妃,反而前来陪伴她这个太子妃,对太子生育的影响倒不大,但恐怕要不了半天,太子妃善妒的名声就要传满京城了。
大约这也是为什么越庭舟以公务为由缺席洞房,半夜又悄悄摸来白沅沅房间的缘故。
就连他替白沅沅寻来的侍女,他都瞒得死死的。
扶风见白沅沅没有其他的吩咐,便恭敬询问道:“娘娘现在可要用膳?”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白沅沅倒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传膳吧。”
小厨房早就做好了白沅沅的早膳,不过今日的餐桌上倒是多了一样平日里没有的酸枣糕。
白沅沅看着酸枣糕便觉得食指大动,口腔中自动分泌口水,捻了一块细细品尝后才夸赞道:“这是鲜味斋的手艺,今日小厨房的人有心了。”
月兰笑开了:“这哪里是小厨房的人有心了,分明是太子殿下有心了!这是太子殿下惦记着娘娘,一大早特意嘱咐人去鲜味斋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