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不明白为什么自家闺女似疯魔了一般,非要进周府,怎样劝说都不肯听,只好冷下脸,不去理会她。
但她心中也略微有所动摇,万一周公子真能看上自家的丫头呢?
毕竟李怜儿长得确实不错,也算是聪慧,十里八乡的媒人都赶着为自家的闺女说亲。也许周公子也……
李婶陷入沉思,手上制作糕点的动作却一刻不停。
这时——
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来份条头糕。”
李怜儿竟一下就听出这是谁的声音,立刻从后厨走出去。
她抢在阿爹开口之前说话。
“公子想要什么?”她特意调整了自己的声音,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更加娇俏可爱些。
越庭舟眼皮抬也不抬,冷道:“条头糕。”
李怜儿却并不介意他的冷漠,反而觉得这样的态度更能显出周公子的品行。
她娇俏一笑,“周公子好品味,调条头糕正是我们家最拿手的呢,不过对于男子而言,可能有些过于甜了。若是公子喜欢糕点,不妨试一试板栗糕,味道也很不错,而且没有那么甜腻。”
越庭舟终于舍得施舍给李怜儿一个眼神,某种却不带半分善意:“不必,这是买给我家夫人吃的,她就喜甜食。”
果然,李怜儿闻言脸色一僵,暗自咬牙后又恢复了正常:“周公子很疼夫人呢,那就祝周公子与周夫人白头偕老。”
她故作大方,自以为贤惠可人,可落在越庭舟眼里却如跳梁小丑般可笑。
越庭舟只回了一句“多谢”,接过条头糕便匆匆离开了。
现下已经正午,想必白沅沅定然已经醒了,他走快些,说不定赶在她用完膳之前回家。
行动间,他的唇角扬起就连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笑意。
而这样的愉悦只持续到下午。
“她怎么会出现在府中?”越庭舟皱眉询问管家。
管家一惊,连忙沿着越庭舟的视线看去,发现越庭舟所说的是他新招进府中的丫鬟,于是忙解释道:
“公子不是说要多招收些下人,那位李姑娘说自己会做夫人爱吃的条头糕,正巧当时夫人路过,直接做主将她留了下来。公子若是不喜,奴才这就将她换掉。”
越庭舟拧眉,只说:“周府内,一切都听夫人的。”
静默片刻后,越庭舟又说:“不过还是找人看着些那位李姑娘,让她老实些。”
管家诺诺应是。
越庭舟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差错,便匆匆离开了。
叶宇又联系了他,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而白沅沅那边正在打量着新进府的李怜儿,看她一身新衫,又自称会做李记的条头糕,不觉来了写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白沅沅坐在桌边,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问。
李怜儿一直自负相貌不俗,却不曾想周公子的夫人竟美貌至此,甚至令她抬不起头来。
她有些遮掩地低着头,像是在遮羞一般。
“我叫李怜儿。”
显然她从未做过奴婢,不然怎么敢在主子面前自称“我”?
白沅沅更觉得有意思了。
这位李怜儿生得一副清秀相貌不说,身上穿的衣衫款式也是当下流行的,怕是家底不薄。
自称会做李记条头糕,又叫做李怜儿……白沅沅甚至不需要动什么脑子,都知道这位李怜儿是什么身份了。
但是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反而进府当丫鬟的目的倒是值得斟酌。
白沅沅晃了晃手中的团扇,有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吩咐道:“那你先去给我做一份条头糕尝尝吧。”
李怜儿心直口快:“夫人不是才吃过一份?现在再吃,恐怕有伤脾胃!”
白沅沅挑了挑眉,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冲着越庭舟来的。
这不还巴巴地记着越庭舟上午为自己买来的糕点呢吗。
白沅沅似笑非笑,并未问李怜儿是如何得知的,只是叫她赶紧去做糕点。
反倒是李怜儿在心里认定了白沅沅是个笨蛋。
她都想好了若是白沅沅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出声询问,她就立刻诚惶诚恐地跪下去,然后模棱两可地解释自己只是与周公子有一面之缘。
可惜白沅沅竟然是个笨蛋,并没有发现他话语中的不妥之处。
这让李怜儿很失望。
等到李怜儿转身去了厨房,白沅沅身边的春杏才开口:“夫人,这位李怜儿恐怕不老实,要不要……?”
白沅沅笑了笑,并不为此感到担忧:“若是她没有什么坏心思,过了个把月把她放出府去就是了。这可是送上门的厨子,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
想来过个一两个月,李记的糕点她也该吃腻了。
李怜儿到底是李记出来的,味道与李记的果然一模一样。
不过白沅沅午时才吃过条头糕,此时只吃了两口便觉得有些腻了。
“翠翠说你除了条头糕还做了另外一样糕点,是什么?”
李怜儿脸色顿时难看下来,语气勉强道:“是我比较拿手的板栗糕。”
见白沅沅没有说话,春杏上前一步,对李怜儿呵斥道:“你既自愿到周府为奴,对着主子便该自称奴婢!否则便是不敬!”
李怜儿皱了皱眉,心里对这诸多规矩嗤之以鼻,她以后可是会做周府姨娘的人,哪里用得着讲这么多规矩?这些奴婢真是看人下菜碟,不过是看她现在身份只是丫鬟,便对她刻薄以待。等到她以后成了姨娘,这些奴婢都没有好果子吃!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怜儿还是乖乖请罪:“是,我、奴婢知错了。”
春杏皱眉:“既然知错,便应该跪下认错。”
李怜儿却觉得这是刁难,有些不服气地想要反驳。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白沅沅打断:“无妨,念在你是初犯,今日便不必了。”
李怜儿站在原地,并不领情。
这样软弱心善的当家主母,如何能够撑得起这样富贵的周家?李怜儿不仅不感激,反而还在心中自以为又挑到了白沅沅的一个缺点。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