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养过一只小白猫,死掉了就再也看不见了,所以她很害怕这位看起来很虚弱的大哥哥也会死掉。
“越庭舟”摇了摇头,这并不是单纯地安慰她。
而是他知道,今天这样的丑事被宫外的人发现了,他就不会轻易死掉。
先前若是他死了,最多也就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宫里。可如果现在他死了,那么宫内外就都会知道,等级制度森严的皇宫之内正经主子居然被太监苛待致死,这又是何等的讽刺?
宫内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也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阿瑶也觉得这半大的少年有些可怜,年幼丧母,又不得陛下宠爱,于是在这宫中便成了人人都可以欺凌的存在。
可她们能帮得了他一时,也帮不了他一世,阿瑶叹了口气。
“王公公可否为殿下请个太医?”
王公公连忙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只是……”
他颇有些为难地看着阿瑶,欲言又止。
阿瑶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她微微勾起了唇角:“今日小姐与我在宫内迷了路,被一个不知礼数的小太监冒犯了,不过还好王公公来得及时,小姐与我才得以顺利出宫。”
王公公瞬间笑开了,神情不似方才那般紧绷,“多谢阿瑶姑娘了。”
“越庭舟”将一切都听在了耳朵里,也感受到了房间内燃起的炭火传来的久违的温暖。
就连他身上潮湿发霉的被子,也都被那些太监换成了蓬松绵软的棉被。
呼呼透着冷风的窗户也被修好,桌案上的茶壶内也有了热气腾腾的茶水。
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
小白沅沅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之间救了别人的性命,她只是觉得那个虚弱的大哥哥看起来很难过,她想让他没有那么难过。
“小姐,我们该走了。”阿瑶走过来,对着趴在床边的小白沅沅柔声说道。
小白沅沅有些不舍:“啊?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再不走,老爷和夫人在家就该等着急了。”
“那好吧。”小白沅沅很乖巧地主动和“越庭舟”道别。
“哥哥再见。”
“再见。”
“越庭舟”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我、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吗?”
伴随着阴暗与痛苦长大的小小少年,哪怕是询问别人的名字也小心翼翼。
小女孩笑得眯起了双眼,眉眼弯弯,简直比十斤蜜糖加起来还要甜,“我叫白沅沅,哥哥叫什么?”
“越庭舟。”他说。
小白沅沅挥了挥短小白嫩的手:“好的,阿舟哥哥,下次进宫我再来找你玩!”
房门再一次被关上,屋内燃烧着的炭火偶尔发出些响动,徒留一室空寂的温暖。
“越庭舟”躺在床上,被人细心地喂过药之后,他的身子终于恢复了知觉。
温暖、饱腹。
这样的感觉让他幸福到几欲落泪。
而他也清晰地知道,带给他这样感觉的人到底是谁。
白沅沅……
越庭舟在心底重复着这个名字,光是念着,他就感到了一阵眷恋与爱慕。
原来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已经救过他了。
他真的,好想得到这样的温暖,好想将它永远的攥在自己的手中,将她与自己的骨血融为一体……
一直在越庭舟心中蛰伏着的兽,正在慢慢地苏醒。
它曾经被遗忘,却从未被杀死。他心中伺机而动的魔已经挣脱囚笼而出。似山洪般的欲望咆哮着奔腾而下。
不断叫嚣着,想要得到她。
越庭舟从漫长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似幽黑的夜,包蕴隐藏着无数的欲望与执念。
白沅沅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眼睛里,被吓了一跳。
可当她再仔细去观察越庭舟的眼睛时,却发现那种种情绪不过是海市蜃楼,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可能是看错了吧?白沅沅这样安慰自己。
“你、你渴不渴?或者你想不想吃什么东西?”白沅沅咬了咬唇,问:“是不是很疼?”
越庭舟沐浴在她这样专注的目光中,享受到几乎战栗,“有点渴,不想吃东西。”
“不要担心,不是很疼。”
他回答了她的每一个问题,目的只是想让她更放心些。
小时候,她保护他。
如今长大了,便由他来保护她吧。
越庭舟虚弱地笑了笑,只是这样却衬得他的脸颊更显苍白了。
“我这便去给你倒水。”白沅沅顿感心疼,连忙去桌边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来,端到越庭舟的面前。
“你知不知道你整整睡了三日,可把我吓坏了。”
白沅沅将越庭舟扶起来,倚靠在软垫上,垂首低声说着。
“不哭,我这不是醒了吗?不要担心。”越庭舟想让她继续注视自己,但又不愿让她太过忧虑。
他尝试着抬起手臂,去擦掉白沅沅脸上挂着的泪。
那滴泪晶莹剔透,尚且带着白沅沅的温度,温热的触感在他的指尖停留,让他忍不住心生眷恋。
这是为他流的泪。
他的目光幽暗了一瞬,随即,他鬼使神差般地将犹带泪珠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唇边,吐出一截红艳的舌轻尝了尝。
白沅沅却为他这样的动作羞红了脸,“你这是在做什么!”
好、好色*情。
明明他们之间有过夫妻之实,早做过比这更过分千百倍的事情。可是白沅沅还是觉得这样的动作,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
越庭舟淡着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无辜地说:“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眼泪是什么味道。”
就连他说话也很色*情!
白沅沅脸色爆红,有些想要伸手捂住他的嘴。
“你怎么醒来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说话格外大胆,搞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越庭舟不慌不忙地解释:“许是因为经历了一遍生死,就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吧。”
白沅沅:“你还是快喝水吧!”
她把水杯往他手里一塞,便不理他了。
“可是我手抬不起来了沅沅。”他声音里藏着委屈。
白沅沅不为所动:“你刚才给我擦眼泪的时候不是抬得好好的?”
越庭舟:“……”